055 谁是凶手(四)(1/2)
霍伯征再次忍无可忍,“白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是醒哥儿这般跟你说的?”
白前怜悯看向他,“霍二爷又怎么会跟我那样的话?
我在贵府时,曾给贵府的丫鬟仆妇看病,不可避免地听了几耳朵闲话。
再结合霍老夫人与我说的霍二爷小时候的趣事,要想推测出来再容易不过”。
霍伯征一呆,白前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所以,你在发现孔姐姐在诗画一途比你有灵气时,假借你母亲之命,勒令她不许再自矜张扬。
许是孔姐姐驯服的姿态取悦了你,所以,你变本加厉,开始方方面面插手她的生活。
假借你母亲的名义一再写纸条恐吓她,伤害她,好叫她变成你想要的妻子的模样——”
霍伯征再次失态吼道,“你闭嘴!你休想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安!”
白前安抚拍了拍要吼回去的宋正则,“霍大爷,其实,你第一次就露出了马脚。
你母亲当年号称京城第一才女,能得到那样的名头,她定然不会是个藏拙守慧的,定然也曾经像你训斥孔姐姐般锋芒毕露过。
至少,一个连儿子生死一线时,连夫君刚刚战死时,都要坚持习字读书的女子,再怎么样,她也说不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
只不过孔姐姐怀着对你的爱意,又身在局中看不清楚罢了。
毕竟,要想在孔姐姐常读的书中夹纸条,谁能比你这个表哥兼未婚夫更方便?
而要想在你教孔姐姐学骑马时动手脚,教她摔断腿,谁又能比你自己更神不知鬼不觉?”
宋正则猛地一拍脑袋,“是了!这就是灯下黑!”
白前目光流转看向宋正则,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来,“宋世子说得对,这便是灯下黑了。
当时我们指责孔氏连亲生儿子也舍得下毒手,对亲生侄女和未来儿媳妇更是刻薄得令人发指。
却没想到除了她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能做到的。
甚至因为有她在前面挡着,他身处阴影之下,反而能做得更加隐秘,这也是灯下黑”。
宋正则耳根隐隐发烫,丰润鲜艳的唇却忍不住咧了开来。
白神医夸他呢!
“白姑娘,当初你们指责我娘时也是这般舌灿莲花!
现在,你们要拿同样的法子来对付我了?
只任你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证据,谁也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霍伯征死死低着头,从白前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大滴冷汗。
“霍二爷中毒,到底是你,还是你母亲做的,我的确没有证据。
但,这一次你动手,我有证据”。
霍伯征下意识要抬头,又猛地反应过来,只冷笑了一声。
她这是在诈他!
如果她真的有证据,用得着在这里啰嗦半天!
白前朝霍幼安伸出手,“霍二爷,借你的蚕刃一观”。
霍幼安抬手去扶腰封,再抬手时,手中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黑色短刃。
短刃只和他的食指一般宽,拿在手中,比他的手掌还短些。
“霍二爷,听说这是你祖父从外族缴获的战利品,分为子母双刃。
你这是母刃,子刃在霍大爷处?”
从神农山回来的路上,霍幼安曾拿这柄母刃片鱼肉,让小草做酸菜鱼,片出来的鱼肉轻薄得几乎透明。
萧软软十分感兴趣,追问了来处,白前自然也就知道了。
霍幼安点头,白前的目光从霍幼安手中的母刃上移开,落到霍伯征脸上。
“受害者喉管处塞着一柄短细轻薄的利器。
我猜,正是本该由霍大爷珍藏的子刃,霍大爷觉得我猜得对吗?”
她静静看着霍伯征,声音并不见得如何地震耳欲聋,甚至比平时更温和几分,清凌凌的。
如这暮春清晨的风,微凉,细细品来却满是温柔,带着春日的暖意。
霍伯征额头的冷汗却如晚春的梅雨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而下,每一滴都充斥着恐惧、悔意和落荒而逃的渴望。
白前眼角余光扫见霍幼安执着蚕刃的手微微发抖,满是暖意的猫儿眼中神色微冷。
“就像我之前说的,霍大爷,你实在是做了太多多余的事了,给天衣无缝的杀局画了无数条足。
就算你不喜欢孔姐姐能写诗、能作画的右手,就算你不喜欢她能吐出锦绣文章、也能吐出刻薄之语的舌头,跟杀局败露相比,这些应该都是小事。
那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嫡亲的表妹,是孔氏的嫡女,更是当朝帝师的嫡长孙女。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不应该如此不小心的。
本来,我还想不通你为什么非得要做这么多多余的事。
直到你说你含着鱼鳔装作吐血,是为了躲避春闱下场之事”。
白前的目光从霍伯征脸上移到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孔氏身上。
“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将罪名栽到你母亲身上!”
“闭上你的嘴!”
霍伯征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抬起头来,满是冷汗的额头青筋暴出,双眼突出。
神色狰狞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挣脱霍幼安的桎梏,扑到白前面前狠狠掐死她。
霍幼安下意识上前半步,护到白前身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拈住蚕刃,是个随时能脱手而出的动作。
白前却没有被霍伯征的暴怒吓住,不紧不慢继续往下说。
“死的是当朝帝师的嫡长孙女,下手的是他嫡长女。
孔老太傅肯定会帮忙将整件事严严实实地捂起来,这是其一。
其二,这一次,你可以借孔姐姐之死逃避春闱,下一次呢?
特别是下一次,你小舅舅要下场,霍二爷在这三年内也非常有可能考中举人,和你一起下场,到时候对比会更加惨烈。
于是,你故意做下那么多多余的事,目的就是要教所有人怀疑你的母亲。
这样,你的外祖父不会再许你母亲进门,你的祖父祖母会更加厌恶你的母亲。
而你的母亲生活在所有人的猜疑、厌弃中生个小病,乃至郁郁寡欢、抑郁而亡,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甚至都没有人会来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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