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梦碎星斗转（1/2）

随着远古神灵的金身胆魄，消失在众客眼前，被之前场景震惊而沉默的宫殿之内，再度沸腾了起来。

“远古神灵啊，也不知道是群怎样的存在，一枚遗留下来的金身胆魄，竟然有此威能，当真令我辈神往不已。”

“句余老弟出手豪阔，只此一物，便要将满堂宾客的礼物，都比下去了……”

“神物自晦，唯有德者居之，此物归于府君手中，也是天命使然。”

“是极，是极，若非句余老弟心思缜密，换了我来，多半就要失之交臂……，”

“唯府君术法通玄，能让我等透过此物，一睹远古神灵的风采，此行收获着实不小。”

……

周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多是奉承，羡慕之言。

李大狗也不知这些话中，有几分出于本心，只怕内心最为复杂的，除了句余山神，便是自身所寄的玄明子了。

此刻他正盘坐桌案之前，举杯的指尖微微颤抖，杯中之酒，也泛起极细微的涟漪。

他无从得知，那枚远古神灵的金身胆魄，落入墨澜惑心莲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对于即将实施的计划，是否会有阻碍？

杯酒入喉，他脑海中闪过往昔种种画面，有与河伯把臂同游、共论江河走势的往事，有对方毫不藏私地与他探讨水系术法的精髓，更有做客此间，杯酒论平生的喜悦。

……那些画面鲜活而温暖，与眼前盛宴的景象逐渐重叠。

宫门口的府君，拍了拍句余山神的肩膀，越过众人的身前，再度回到了珊瑚宝座之前。

丈二高的身材，端坐其上，龙爪般的双手，也按在宝座的两侧扶手之上，身后有三片墨绿色的莲叶，缓缓探出。

一阵轻微的法力波动，荡漾开来，整个宫殿好似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一众宾客尽皆肃然，纷纷扰扰的议论之声，也逐渐归于平静。

纵然主位上的府君，脸上依旧带笑，此时也似有一股凛然的气势，无形弥漫。

府君拍了拍双手，此前停下的乐声再度奏响，于是倾身举杯，再度站起，对着众客遥敬道：

“本君素来不喜独乐，此宴虽为我三千寿贺，却是最不重要之喜，尚有三喜更在其上。

一者，乃得此远古神灵金身胆魄，可为我神国演化裨益良多。

二者，乃我玄明老弟功法大进，可谓人中龙凤，与我相得益彰，此后必能携手共进，逍遥天下。

三者，乃是与诸位共聚一堂，燕宴欢乐，实乃平生不可多得之盛事。

如此，为此四喜，当浮一大白。”

“诸位，且胜饮此杯，为来日可期祝贺……”

众客纷纷允诺，举杯喝彩。

皆言：“为来日贺，亦为府君贺……”

酒倾杯干，早有心思灵活者，持壶举步，单独过来为句余山神和玄明子敬酒。

一时之间，欢快的气氛再次高涨。

清河府君游走期间，与各位宾客举杯交谈，引导宴席的氛围，几轮酒后，再次来到了玄明子的身前。

用微含醉意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手持玉盘，侍立不动的张、谢二人，第一次开口询问道：

“老弟，这两位恃者，可有什么来历？需要向众位道友引荐一二么？”

玄明子的目光，掠过一众宾客，大多数人的案桌之后，都有几道侍立的身影，遂摇头笑道：

“皆是故人之后，带来见见世面而已，我亦不当他们为侍从，只等龙宫使者到来，宴席正式开始，自有他们交友的时候。”

言罢，转头对身后两人道：“还不见过府君？”

张、谢二人屈身向前，微一躬身齐齐喊道：“见过清河府君，愿府君千秋万载，福禄永长。”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观他们形貌不凡，举之有礼，还以为是你的记名弟子呢？”

“教徒育人，实非我之所长，还是留于以后再说不迟。”

“此言有理，不过……”

府君话语一顿，略带疑惑的再次问道：“我观你情绪，不似往常豁朗，莫非这诸多佳酿不合口味？亦或五气朝元之后，心境有所变化？”

玄明子微微垂首，认真思索了一会，而后很确定得摇头道：“府君说哪里话。此等佳酿，世间难寻。我只是……在想一些修行上的小事。”

“哈哈，如此小事何足挂齿，今日只谈风月，不论修行！且喝！”

府君放声大笑，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玄明子亦举杯饮尽，酒液依旧甘美，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滑过喉间，沉入心底。

头顶银鱼游曳，犹如繁星，偶尔能见一轮圆月，于水波之中轻轻荡漾，时隐时现。

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清河府君神情微醺，对退至玄明子身后的张漪如招了招手，后者手持玉盘，上前两步。

府君探手抓起了玉盘之上，一瓶碧玉雕琢的六尺瘦颈长瓶，掂了掂分量，塞给身后一位水族侍者，开口笑道：

“老弟闭关百年，洞府的万和景春灵液，竟也不曾落下，此瓶之中，怕是将这些年的产出，俱都装了过来。

此番心意，委实不轻啊！”

玄明子抬眼，脸上重新浮现出无可挑剔的笑意，回道：

“你我相交，何曾在意过这些俗物，我对种植一道，并没什么天赋，平时产出也没多少可用之处，除了偶尔与他人交换一些紧需之物，也就府君座下的墨莲，最能发挥它的效用。

正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料想你也不会当我惫懒，不仔细筹备你的贺礼。”

府君闻言，拊掌大笑，“老弟果然深得我心，自与你相识以来，我就最喜你性情洒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风格。

而今八百年将过，你我性情未变，实乃生平难得之事也。

单就此心，你我亦当再饮一杯。”

“府君此言大慰我心，干杯……”

两人饮罢盏中酒水，齐齐一笑，府君移步宝座之前，招手取来装有灵液的长颈玉瓶，揭开封盖，似有春景生发之意，蔓延而出。

珊瑚座椅后的墨莲，也好似感受到了这股气息，探出了几片墨色圆叶，轻轻摇晃着。

只见得墨玉莲叶之中，托举着一朵将开未开的青蓝色莲苞，莲苞周围流光溢彩，无数细密如蛛网般的符文在水波中若隐若现，与整个水府的脉动呼吸相连。

府君手腕斜转，一道泛着生机的绿液，顺着瓶口倾入了栽种墨莲的水池之中。

澄澈明净的池水，逐渐被绿液浸染，随着最后一滴万和景春灵液，落入池中，水面之上的七叶墨澜惑心莲，竟也似如遇甘霖般，伸展了几分。

在其背后的一众宾客之中，放下酒杯的玄明子，手指好似无意地拂过腰间佩剑的剑柄。

那剑古朴无华，此刻却隐隐有极细微的雷光在鞘内流转，发出一阵只有他能听见的、低沉如叹息般的嗡鸣。

殿内乐声依旧，宾客笑声不绝。

转眼看去，水晶宫外，万顷碧波之下，月光透过水影，变得支离破碎，摇曳不定。

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三千白玉台阶之上，几个鲶鱼精怪疾步而来，未至宫门，已然大喜唱道：

“报……启禀府君，龟相海螺传音已至，言说龙宫使者已现，由肱挞将军领队，此刻已然到了河口之处。

不知府君是否出宫迎接？”

清河府君闻言转身，手中玉瓶一掷，落在一位水族侍者怀中，哈哈笑道：

“肱挞将军乃是我父臂膀，自然不可怠慢，诸位尊客且先乐饮，水府众要与我同出宫门，出三百里迎接。”

殿内殿外齐齐应诺，水府各处转出诸多鳌卫虾兵，旌旗招展，与宫门之外列队整齐，不过几息时间，庞大的迎宾队伍已然成型。

府君阔步宫殿中央，环视在座宾客，展颜笑道：“玄明老弟、巍山神，不如与我同行如何？”

如此殊荣，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玄明子与巍魏闻言，自是起身。

前者脸上笑意温润，一如往常，袖中手指却已微微蜷起。

他侧身对张、谢二人不着痕迹地颔首，随即朗声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正好一睹龙宫使者的风采。”

邽山山神巍魏，亦是微微欠身，双眸有神。

府君大喜，一手一个，拉住玄明子与巍魏的衣袖，便欲一同出迎。

满堂宾客皆起身相送，笑语喧阗，乐声也愈发激昂欢快，将这盛宴的气氛推至最高潮。

三人并肩，刚要踏出水晶宫的主殿门槛。

一直落后玄明子半步的张漪如与谢怀恩，眼中收敛的平静，骤然就被极致的冰寒与锐利所取代！

两人身上平平无奇的气势，在这一刹那间急剧暴涨，几道符文破碎，隐匿不住的磅礴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将身旁几名侍立的水族侍女直接震得晕厥过去！

“动手！”

一声短促如冰珠落盘的厉喝，自张漪如喉间挤出。

早已得到暗示的玄明子，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脸上所有笑意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毅与痛楚。

他长袖破碎，并指如剑，体内早已酝酿至顶点的五炁雷法，轰然奔流，好似引动了天地雷枢！

目标所指，正是身前高大宽厚，毫无防备的清河府君！

“小心！！”

距离最近的巍魏，察觉到了那瞬间爆发的恐怖杀意，惊骇欲绝地嘶声大喊！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一道带着烈火的法宝，砸向了他的面门。

在其招架之时，一声轻喝响起：

“敕！”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源于九天之外的沉闷雷鸣！

一道凝练到极致、炽白中缠绕着毁灭真意的紫色雷霆，自玄明子的指尖迸发，以超越感观的速度，直刺河伯后心要害！

五雷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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