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问香(1/2)
张大老爷语气就缓了下来,温声道:“我张家的女儿,哪里需要讨好别人过活?你嫁过去,自有爹娘和整个张家为你撑腰,要讨好也该是她们讨好你。”
张三娘咬了咬唇,在一旁坐下,垂头捏着自己的指尖,低声道:“可是嫁衣的事怎么办?这婚事还能成吗?许是真是女儿不吉……”
“胡说什么呢!”张大老爷斥道,见女儿伤心,到底没好过多苛责,安慰道:“你放心,这嫁衣的事很快就能解决,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任谁都不敢小瞧了你。”
张三娘抬起头来,脸上带了喜色:“爹你有办法了?”
张大老爷没回话,只问:“我问你,这匹缎子给了你,你都放在何处的?”
这话张三娘都回答过八百遍了,有些无奈道:“放在娘让人给我新打的紫檀木柜子里的,没沾水,没碰过别的东西,除了女儿和家里绣娘们,也再没别人碰过。”
而且也还没怎么碰,才裁了形,都还没开始动针,就出了事。
“那柜子里,除了这匹缎子,没放别的什么?”
“就是些香。”
张大老爷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这香的问题。
“什么香?可有沉香和麝香?”他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香了?
张三娘不明所以,摇头道:“沉香味太厚重了,我不喜欢,况且沉香价贵,以女儿的月钱哪里买得起沉香?麝香……”
她说着有些羞涩,不太好意思在父亲面前说这个,但见父亲神情严肃,还是老实回话道:“娘和我说过,麝香对女子不好,我就没碰过。”
不喜欢。
没碰过。
张大老爷愕然,心猛地沉下,怎么会?
竟不是这个原因吗?
事情明明有了转机,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是这门婚事不吉?
刚刚浮现的光芒在他眼前倏地被湮灭,他身子一晃。
“爹,您怎么了?”
“快来人!”
“怎么回事?”
“娘,父亲不知道怎么忽然晕了。”
“老爷,老爷?”
无数声音在他耳边盘旋,靠近又远去,直到嘴唇上方传来尖锐的疼痛,张大老爷眼皮颤了颤,睁开眼睛,上方是女儿和老妻的脸。
怎么回事?
他方才是在做梦?
“老爷,你没事吧?”张大夫人关切道。
张大老爷支起身子,发现自己还坐在圈椅里,他抬头看向四周,看到熟悉的花厅,他方才便是在这里问女儿话的。
伸手抓住老妻的胳膊稳住身形,他看向女儿:“你说你柜子里没放沉香和麝香?”
“什么沉香和麝香?”张大夫人问。
张大老爷不语,只看着张三娘。
见父亲一直询问香的事,意识到事情不寻常的张三娘神情郑重,确定道:“没有。”
她喜爱淡香和花香,对于沉香这类厚重的香并不热衷,也买不起,至于麝香,从母亲和她说过之后,她从开始学习调香起,便从未碰过。
她极爱香,柜子里的香都是她珍藏的珍品,是以时常都会拿出来赏玩,对其中有哪些香了如指掌,确实没有沉香和麝香。
张大夫人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沉香麝香?”
张大老爷长叹一口气,将事情说了。
张大夫人和张三娘对视一眼,张三娘道:“我再把柜子打开瞧瞧。”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间,张大夫人和张大老爷紧随其后。
因张二老爷在京为官,身居高位,张家一向低调尚俭,家中少有用紫檀做的家具,张三娘这紫檀柜子是张大夫人花大价钱请人打了给女儿做嫁妆的。
张三娘颇爱惜,都没怎么用,只放了自己珍爱的香,还有那匹御赐的织锦缎子。
织锦缎子出事之后便已经拿去另外存放,柜子里只剩下香。
张三娘拿了钥匙打开柜子,将柜中的香全都拿出来,三人一一检查过,并没有发现沉香麝香之类。
“难不成那小娘子诓我?”张大老爷眉头紧蹙。
当时她说和香有关,他便全然没有怀疑,毕竟自家女儿确实爱香,并且那缎子也是放在女儿房中。
但她又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
张大夫人却忽然神情严肃起来:“或许诓你的不是她。”
不等张大老爷疑惑出声,她扬声喊:“余妈妈,派人请刘大夫来。”
屋内气氛凝重起来。
墙角的香炉被撤下,丫鬟仆妇们将门窗全都敞开,屋里气味渐渐消散。
刘大夫拿起托盘里的织锦缎子,细细闻了闻,捕捉到浅淡的麝香味,那香味淡得近乎消散了,但他行医多年,嗅觉较常人灵敏,麝香又是药材,他常与之打交道,对其味道很熟悉,是以很快就闻出来。
为免失误,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光滑圆钝的铁片,轻轻在衣服各处刮了刮。
许久,才见铁片上点点粉末,那粉末很细,像是灰尘,棕褐色,且用量不多,洒在这红衣服上很难看出来。
拈起来在指尖搓了搓,凑在鼻尖细闻,刘大夫因专注而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是麝香。”他说道。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听刘大夫说出来,屋内众人还是震惊不已。
张大老爷一拍桌子,竖眉:“到底谁想害我!”
张三娘嘴唇发白,张大夫人握住女儿的手,面色铁青:“恐怕不是想害你。”
老爷是男人,不懂这些后宅阴私,她却是清楚的。
麝香是什么东西,那是可致女子不孕的香,为什么偏偏洒在三娘的嫁衣上,分明是针对三娘而来。
或许还不止嫁衣!
张大夫人腾地站起身来,喊余妈妈拿钥匙开库房。
张家这一日注定不会冷清,张大夫人将后宅翻了天,张大老爷则拿着缎子再次回到染坊。
婚期临近,嫁衣还没做好,半点耽搁不得。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