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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金纹漆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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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颤抖的左手,慢慢捡起那枚刀币。入手冰凉沉重,边缘锋利得几乎割手。

就在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刀币中心那个深不见底的小孔时,指尖似乎触碰到什么极其细微的异物?

孔洞深处,似乎塞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卷起来的……纸?

江烬璃的心脏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探入孔洞,极其轻柔地,将那点微小的纸卷勾出来。

纸卷只有米粒大小,薄如蝉翼。她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将它展开。

纸片上,只有一行用极其细小的墨笔写成的蝇头小楷,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

“汝父江枫,死于《匠籍改制疏》。”

轰——!!!

如同九天神雷在脑海中炸开!江烬璃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纸片!

父亲……死于《匠籍改制疏》?

那是什么?一份奏疏?一份朝廷的公文?

父亲一个匠籍出身的漆作官,怎么会因为一份朝廷的改制奏疏而死?而且是以罪臣的身份被处死,累及全家?!

难道是……他支持改制?触怒了守旧权贵?还是……他反对改制?成了牺牲品?!

巨大的谜团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萧执!他给自己这枚刀币,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是警告?还是……另一个利用她的诱饵?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铁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门外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千工台……贡品遴选……看来不单单是一场技艺的比拼,还是一场关乎她生死的赌局……更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是谢家,是军械贪腐,是通敌布防图,是父亲的冤案,是这该死的匠籍制度!

而她江烬璃,这个刚刚获得“暂准匠籍”、如同蝼蚁般的存在,已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推向漩涡的最中心!

她低下头,看着左手掌心那枚冰冷的暗金刀币,和那份同样冰冷的明黄文书。指腹上,还残留着刀币边缘锋利的割痛感。

买命钱?催命符?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不!

这是她的战书!她要向所有不公、所有阴谋、所有仇敌,宣战!

她紧紧攥住刀币和文书,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凄厉的血花。

暗金刀币的边缘硌在掌心,千工台……贡品遴选……。

看来得先闯一闯黑市,也被称为“鬼市”:那有价无市的波罗漆籽——唯一能承载她日月野望的顶级生漆。

琅琊坊的喧嚣声浪如同浑浊的潮水,拍打着高墙深院。

江烬璃的名字,裹挟着“罪奴翻身”、“金漆神技”、“暂准匠籍”等充满矛盾与传奇色彩的标签,在坊间工匠的口耳相传中发酵。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江烬璃,却像一尾沉入深海的鱼,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琅琊坊最阴暗、最混乱的角落——“鬼市”。

这里弥漫着劣质烟草、腐败食物、廉价脂粉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腐朽又鲜活的气息。狭窄、曲折、湿滑的石板路两侧,挤满低矮破旧的棚屋和影影绰绰的地摊。

人影幢幢,兜帽遮脸,眼神警惕而贪婪,交易着一切见不得光的物品:偷来的赃物、违禁的兵器、来历不明的药材、还有……稀有的漆料。

江烬璃裹在一件宽大、洗得发白的灰布斗篷里,兜帽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她的左手紧紧攥着斗篷内侧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萧执“恩赐”的那枚暗金刀币,以及她变卖所有能变卖的东西:盲眼阿嬷偷偷塞给她的一对小小金耳钉,凑出的可怜银钱。

右手依旧包裹在厚厚、散发着药味的麻布里,垂在身侧,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波罗漆籽……”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称,声音淹没在周遭的嘈杂里。

修复百鸟屏时,盲眼阿嬷无意间提过一句的顶级生漆原料,产自万里之外瘴疠丛生的雨林深处,百年漆树所结,极其稀少,以其漆膜坚硬如铁、光泽温润如月、且能完美承载金漆镶嵌的繁复层次而闻名。

阿嬷说,只有用它调出的顶级底漆,才能承载她心中那幅以金漆勾勒、日月为魂的恢弘画卷,做出足以震慑工部、保住她这“暂准匠籍”的贡品!

但此物,千金难求,且大多被顶级世家和宫廷垄断。“鬼市”,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危险的赌场。

她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一个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漆料摊位。劣质的桐油味、掺假的松香味、甚至带着霉味的陈年老漆……充斥着鼻腔。

偶尔有摊主神秘兮兮地掀开盖布,露出颜色或深或浅的漆桶,吹嘘着“百年老漆”、“宫廷秘藏”,但江烬璃只需左手第六指隔着布轻轻一捻空气中逸散的分子,便能清晰感知到其中的粗劣与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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