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朝中有人(八)(1/2)
很多年以前,洛阳云氏乃赫赫有名的大米商,几乎洛阳城的米铺都是云家的,且云氏从来是赚一半让一半,从不贪利,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愿意与云家做生意,而朝中各大小官员亦喜与之结交,云氏米业愈发强盛。
这一代的家主名唤云来,是个心善爽快之人,夫人更是整日吃斋念佛乐善好施,人们提起云氏,个个竖大拇指。
偌大的家业,无奈却是人丁稀薄,夫妇俩直到年过半百方才生得一女。
云老爷的好友武堃前来贺喜,说女公子哭得大声,将来势必一飞冲天,得取上个好名方才配得上她,由此取名云中锦。
不过家人都唤她的小名心珠,这可比掌上明珠更加疼爱得紧,乃是心尖尖上的宝珠之意。
得知乳娘将她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寄养在别家,云老爷便去将她接回来与心珠作伴,乳娘不禁感激涕零。
乳娘的女儿是遗腹子,乳娘觉得她生来命苦,如草芥一般,唤她草儿,云来谓之不好,便改名小灯,意即前程一片光明。
两个女孩年岁相当,甚是投缘,云来也从不分彼此,凡是吃的穿的用的心珠有的,小灯自是也有一份,外人还道云老爷添的是双生,他也从不反驳。
心珠四岁时,云来请好友武堃来给她开蒙习文,亦未曾拉下小灯,两人是齐头并进,未分什么小姐丫环或书僮。
小灯聪明好学,心珠则有些贪玩,因而小灯的功课比心珠要好上一大截,云老爷给予她十分丰厚的奖赏。
乳娘见女儿在云家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够与心珠一样读书受教,自是心存万分感激。
“老爷夫人已经给得够多了,看把小灯惯坏了都。”
每每乳娘推辞,云来便总是哈哈笑道,“见外不了不是?都是一家人,一样的女儿家,还分什么彼此?再说,女孩儿家生来本来就是要宠要惯的嘛。”
乳娘是个十分明理之人,虽然主家不分彼此,但她却是从不肯僭越,并且时常嘱小灯要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既是主家有福时跟着享福了,主家有难时也必须挺身而出,此乃做人的根本。
小灯年纪尚小,却是极其懂事,全然没有她娘说的被惯坏之忧,与心珠玩耍时,她从
来都让着,吃的喝的用的都等着心珠先挑,而心珠也会挑来送与她,两个便相视而笑,笑得云府里每个角落都生出花来似的喜气。
云老爷与夫人看来眼里,喜上心头,都说这俩孩子本就是结伴来投胎的。
那一日,小灯擎着火烛,与心珠手拉着手一同跨过门槛,要去院子里玩耍,却不想一个转身,打翻了火烛,滚烫的烛油倒在心珠的胳膊上,疼得她哭叫连天。
云老爷与夫人自是心疼不已,却也并未因此责怪小灯,反问小灯有没有吓坏,嘱她年纪尚小不宜拿灯玩耍,今后要多加心才是。
但乳娘不愿就此作罢,二话不说拉过小灯来,将烛油倒在她的胳膊上。
“不是阿娘不疼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本不是你的福你同享了,有难你也一样得担着。记得自己身上的疼,就得想着不能让心珠受疼。他日有难时,丢了性命也一定要保得心珠周全,你可记住了吗?”
乳娘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女儿。
“我懂,阿娘。”小灯含着眼泪答应着。
两只小胳膊的烫伤结成了疤,竟是两朵相差无几的桃花瓣。
云夫人笑说,这是姐妹花,此生两人须得相扶相持,不离不弃。
云老爷觉得家财已经足够,倦于再继续经营,便将米铺卖的卖送的送,回到家中守着妻女度日,可谓岁月静好,人美心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万贯家财既得人钦羡,亦得人眼红,忽如一夜一伙蒙面盗匪闯进府来,劫财又害命。
“云家还有位千金小姐,搜出来砍了,免留后患。”匪首吩咐道。
乳娘听得劫匪的声音,慌忙将心珠藏进壁柜里,又将小灯藏在床底下,嘱她们不得出声,自己跑出门去引开盗匪,刚到院子里便被一刀砍倒在地。
劫匪听得屋中响动,便进屋搜寻,正要打开壁柜门时,小灯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我在这儿呐。”
“你是云家小姐?”
“我是。”小灯颤着声答道。
看着小灯穿一身绫罗,头戴珠钗,劫匪信了,抡起大刀就要砍杀。
小灯脆生生道:“别杀我,我跟乳娘学过洗衣做饭,留我伺候你们好不好?”
劫匪瞧着眼前不过四、五岁光景的女孩儿,犹豫了。
另一名劫匪道:“我看这小丫头生得甚是伶俐,皮滑肉嫩的,卖到春香楼也能得几个钱,不如将她带走?料她一个小女子,将来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成不了后患。”
匪首怒道,“这云府恁多钱财还不够,差这仨瓜俩枣?杀了便是。”
小灯急道:“我家还有一处秘密庄院藏着许多宝物,我可以领你们去取。”
匪首这才动了心,拎着小灯,将云府家财全数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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