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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塞给我三千块钱开始－－－－－”陈玄霆笑道，“钱在你手里是过不了夜的，不是拿去赌，就是拿去鬼混”

“那个，阿霆－－－－－荣叔知道你今天出狱，他没空来接你，所以才－－－－－”

“才吩咐你这么做的是吧”

雷耀扬点点头：“你们俩是父子，又不是仇人，何必一直这样呢”

陈玄霆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的老子斗，其乐无穷你没听说过吗”

雷耀扬再次摸头：“你说话太文绉绉，俺听不明白走了，你自己洗澡吧，记住，柚子叶去晦气的”急忙逃跑。

关上门，陈玄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才拿起柚子叶看了看，如果这东西真能驱走晦气，自己也不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还有那个不敢和自己见面的便宜老豆，他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湾仔某菜市场。人来人往，吵闹一片。

陈大荣穿着一件花格衬衫，却没有扣扣子。嘴巴里叼着一根香烟，鼻孔中喷云吐雾，呛得自己不得不斜眯着眼睛。坦裸的胸膛处，胸肌贲张外露，引人侧目，此刻他正在拿着砍刀在砍猪肉。

陈大荣，四十五岁上下，光头，健壮，浓眉大眼，类似未来的三级片牛人“徐锦江”。

他就是陈玄霆那个便宜老爸。也是这个菜市场有名的猪肉佬。

砰砰砰下刀稳狠准

聚了很长的烟灰，抖落在猪肉上。

“荣叔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雷耀扬笑嘻嘻道。

“那衰仔怎么样”

“很好，现在估计在用柚子叶洗澡”

陈大荣点点头，“你没跟他提起我吧”

“没有，可是－－－－－”雷耀扬沉默了一下道，“可是他猜出来了那钱是你给他的”

“砰”一刀把后臀尖的猪肉砍成两半。陈大荣弹了弹烟灰，“想不到坐了三年多的牢人却学聪明了”

“其实我真就搞不明白，你们父子俩干吗要怄气呢”

“当初，是我害了他”陈大荣脸色变得难看，“所以这个衰仔一直都很恨我”

雷耀扬不再说话，这个陈大荣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搞到最后老婆跟人跑了，原本前途似锦的儿子也上不成学，如果说陈玄霆不恨他的话，那才是怪事儿。

雷耀扬干巴巴的，不再说话。

陈大荣把猪肉刀在砧板上磨了磨，一翻手，切下老大一块儿猪腩肉，道：“拿回去煲汤喝”

雷耀扬笑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做饭的”

陈大荣硬塞给他道：“我出来混，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雷耀扬挠挠头，接过猪腩肉，不再说话。

等到雷耀扬走了以后，陈大荣这才开始收拾摊子，旁边人看见了，笑问道：“猪肉荣，今天你发癔症了，怎么收拾这么早搁以前你可是走得最晚”

陈大荣再次眯起眼睛，不说话。

又有人道：“猪肉荣，人听说今天你儿子刑满出狱，你是不是回家庆祝啊”

陈大荣依旧不说话。

“猪肉荣，要不要帮忙，像你这样磨蹭，估计天黑还收拾不完”旁边卖鱼的寡妇珍好心道。

“管你们屁事儿”陈大荣突然发火道，“老子的事情自己会做，不用你们假好心”

寡妇珍也算是陈大荣菜市场的老邻居了，听了这话，先是一怔，然后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这样瞎吼吧”

陈大荣不再言语，只见他一瘸一拐地围着猪肉摊忙活着，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原来，他是个瘸子

陈大荣本来不是瘸子的，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欠人家赌债被人打断了腿，也有人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道上混，被仇家砍断了腿，当然，最离奇的说法是，陈大荣为了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当着黑道同伙的面儿，自断一腿总之，传说有很多种，就看你喜欢那一种了。

第四章情敌竟是“女百合”

中午十二点左右，躺在床上抽烟的陈玄霆听见家里面的房门被人打开。

陈玄霆吐出一口烟，继续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在前世的时候他可是顶尖的策划师，可是如今身在九十年代的香港，一切都不一样，对于能否在这个金钱堆砌的社会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他很不自信。思索来思索去，似乎整个香港最为辉煌的就是娱乐业。当然，香港的娱乐业包括很多种，陈玄霆最钟意的就是电影和歌坛。

厨房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然后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用说，陈大荣在做饭。

陈玄霆叼着的香烟差不多已经吸完，他想要找烟缸，却发现没有。于是就抄起床头一本杂志，撕下一张纸，把烟头包了，揉成一团，随手一丢，投进纸篓里。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陈玄霆立马翻身，装睡。因为他还没有信心去面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便宜老豆。

敲门声响了三下，见没有反应。陈大荣把房门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进门，看见陈玄霆侧躺在床上。

陈大荣张了张老嘴，那声“儿子”却卡在喉咙里，像鱼骨头一样，说不出来。

站立了半天，他痛苦，陈玄霆憋着气也痛苦。

幸好，陈大荣没再喊他，而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把碗筷放在了他床头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出门，瘸着腿，走了。

见他出去，陈玄霆这才翻了一个身，悄悄下地。见桌子上摆着一碗香喷喷的叉烧饭。一个窝蛋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饿了一早上的陈玄霆不禁食欲大动,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大吃起来。

外面，陈大荣并未走远，他听见屋内那稀里哗啦的吃饭声，原本沧桑和忧愁的脸上，绽放一丝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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