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选择（1/2）

凯特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下眼睑，仿佛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内收，聚焦于自身精神海那缓缓旋转、四色光晕流转的轮回之心上。

伊露恩导师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三种道路的利弊被剖析得清晰无比，而这选择，将决定他未来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巫师生涯轨迹。

他的意识首先沉入对第一种路径的推演：留在永歌巨树核心区，埋首于“生命起源神殿”与“自然律动图书馆”。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浩瀚如烟海的典籍、精妙绝伦的古代实验记录、以及由生命之环无数代先贤积累下的、关于生命规则本质的庞大知识体系。

这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可以系统地补全在永夜峡谷和静谧之森快速晋升可能带来的基础理论缺失，将“生命之种”的感悟打磨得圆融无瑕。

安全，稳定，资源充沛……这些词汇听起来如此令人心安。

凭借他此次带来的功勋和导师的青睐，获取足够的资源按部就班晋升三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正如导师所言，缺乏对“死亡”规则的切身感悟和极致环境的冲击，他的“死亡之核”可能会逐渐滞后，导致轮回失衡。

他的轮回之心，核心在于“循环”与“平衡”。

生命与死亡，是这对立统一的两极，如同齿轮般需要紧密咬合。

在安宁祥和的研究环境中，生命规则自然可以不断精进，甚至借助“梦境”规则衍生出更多玄妙的应用。

然而，死亡规则呢？它源于消亡、寂灭、终结，在温室中感悟死亡，如同隔岸观火，永远无法触及那焚尽一切的灼热与虚无。

长此以往，生命之轮将越来越耀眼，而死神之镰则会日渐黯淡，整个轮回体系的运转必将出现滞涩，甚至可能在某次关键突破时，因死亡规则的孱弱而引发不可预料的崩溃。

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他道路本质所决定的必然。

艾希的成长也需要更广阔的空间和挑战。

通过灵魂连接，他能感受到艾希传来的、对新环境的适应以及对更多空间奥秘的渴望。

永歌巨树内部的空间固然稳定而精妙，但对已是二环空间系魔植的艾希来说，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笼舍。

她需要更复杂、更危险的空间环境来磨砺她的“星辉禁锢场”，需要面对真正的空间乱流和折叠陷阱来提升“空间编织”的技艺。

安逸的环境，同样会限制这位共生伙伴的潜力爆发。

接着，他的思绪转向第二条路：参与内部的高难度任务和秘境探索。

脑海中浮现出“林冠试炼”中与同阶精英的激烈竞逐，在精心设计的古老秘境中破解谜题、与强大的守护生物搏杀。

这确实能磨砺战斗技艺，检验规则运用，并且奖励丰厚。

这像是一条精英之路，能在相对可控的风险下，快速提升实战能力，积累声望，融入生命之环的核心圈子。

但确实如同温室中的对抗，缺乏真正战场那种瞬息万变、生死一线的极致压力，难以逼迫出最深层的潜能。

这些试炼和任务，再危险，其背后总有高阶巫师的注视，有既定的规则和底线。

它们更像是“考试”或“演习”，而非你死我活的战争。

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体验到那种为了生存而榨干灵魂每一分潜力、在绝境中窥见规则最本质一面的极致体验。

他的轮回之心，是在永夜峡谷亡灵大军压境、在静谧之森直面梦魇侵蚀的生死关头才得以飞速成长和突破的。

那种游走于刀尖之上、与死亡共舞的感觉，是任何模拟训练都无法替代的催化剂。

而前线驻守与位面争夺…风险毋庸置疑。

想到此处，凯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搏动，那枚已初步晶化的心脏传递来一丝混合着警惕与……兴奋的悸动。

但他清晰地记得永夜峡谷与静谧之森的经历，正是在那些极致危险与压力下，他的轮回之心才得以飞速成长、突破。

记忆碎片翻涌：亡灵君主化身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凋零军团无边无际的攻势、梦魇之种诡异莫测的精神侵蚀……

每一次，他都仿佛被扔进熔炉，血肉、灵魂、对规则的认知都被疯狂锻打、淬炼。

痛苦至极，却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自身的蜕变。

那种游走于生死边缘、于绝望中寻找生机的感觉，虽然危险，却让他体内的生命与死亡规则异常活跃，共鸣加深。

在那一刻，生与死不再是书本上对立的概念，而是化作了支撑他存活的两种最基本的力量。

生命之力在绝境中迸发出最璀璨的光华，死亡之力则成为斩灭强敌最冷酷的利器。

二者在极限压力下形成的动态平衡，正是轮回之心最完美的诠释。

这种在平静环境中永远无法获得的深刻体验，对他而言，比任何知识宝藏都更加珍贵。

更重要的是，那些规则奇特的次级位面…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伊露恩导师的话语点醒了他。

生命之环统治着广袤的疆域，与多个敌对势力接壤，边境线上存在着无数空间裂缝和新发现的次级位面。

这些位面往往规则不全或扭曲，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但也孕育着主物质界罕见甚至独一无二的资源。

他的死亡规则需要更精纯的死亡本源环境来淬炼，比如某个刚被“腐朽深渊”力量侵蚀、死亡能量浓郁到化不开的毁灭位面。

梦境规则也需要更诡异的虚幻之地来验证和提升，比如某个时间流速异常、现实与梦境边界模糊的奇异维度。

这些，在相对稳定的主世界是很难找到的。只有深入前线，才有机会接触、甚至进入这些位面，寻找能让自身规则产生质变的机缘。

思绪如潮水般奔涌，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认知：

安稳，可以夯实基础，却可能让锐气渐失。

过久的安逸，可能会消磨他自微末中崛起、于生死间搏杀所养成的坚韧意志和敏锐直觉。

他的道路，本就是在动荡与危机中开辟的。

危险，可能万劫不复，却也蕴藏着超越平凡的机遇。

高风险与高回报并存。

对于渴望快速成长、渴望探索规则极致、渴望在轮回之道上走得更远的他来说，这机遇的诱惑力难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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