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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破袄埋进土,道就长出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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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旧世界的高墙与锁链已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寂静的坚定。

乞丐,或者说,曾经的乞丐,缓缓站起身。

他身上那件穿了七年、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满是油垢与破洞的棉袄,此刻仿佛重逾千斤。

他自东海归来,一路行过万里焦土,唯有这件破袄,替他挡过罡风,遮过烈日,也曾在无数个寒夜里,裹着他那一点微末的体温。

他没有丝毫留恋,动作沉稳地将破袄脱下。

冷风瞬间穿透单薄的里衣,刮得他皮肤生疼,他却恍若未觉。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草牌,那是渔童从东海之滨寄来的第一枚,也是唯一一枚。

草牌上没有繁复的纹路,只有一股最纯粹、最原始的生机。

他将草牌轻轻放在破袄最厚实的棉絮中央,然后像包裹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将破袄层层叠叠地裹紧。

万柳城,这座曾经繁华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的废墟,在其最中心的位置,他徒手挖开一个深坑。

没有仪式,没有祷告,更没有立碑刻文。

他只是将那团包裹着草牌的破袄,郑重地放入坑中,然后一捧一捧地,用带着余温的焦土将其掩埋。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着那平平无奇的土堆,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林前辈躺下时,也没人给他鼓掌。”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却又如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剑,再无半分动摇。

夜幕降临,死寂的废墟被银白的月光笼罩。

就在此时,那座新坟般的土堆,忽然微微震颤起来。

一缕比月光更柔和、比黄金更纯粹的淡金色汁液,从泥土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它起初只是一滴,随即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瞬间,无数滴金色汁液汇成细流,如初生的血脉,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生命力,向着四周无声地蔓延。

奇迹发生了。

金色的“血脉”所过之处,被战火烧成焦炭的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抽芽;被法术轰成齑粉的碎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自动翻滚、排列,最终竟拼接成一枚枚清晰无比的“叮”字纹路。

那纹路不似符文,更像是一种宣告,一声清脆的回响,在死寂的土地上,敲响了新生的第一个音符。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并未持续太久,黎明到来之前,一切异象尽数隐去,唯有那一片新绿和遍地的“叮”字纹路,证明昨夜并非幻梦。

消息如风一般传开,传到了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万柳城旧民耳中。

一个在千里之外矿洞里苟延残喘的老矿工听闻此事,扔掉了手中的矿镐,不眠不休,徒步三日,终于回到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他须发皆白,满面风霜,当他看到废墟中央那片绿意盎然、金纹遍布的土地时,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没有去触碰那些青草,也没有去研究那些石纹,而是发了疯似的跪倒在地,用那双布满老茧、指甲里全是黑泥的手,奋力地刨掘着那座埋袄的土堆。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可他不管不顾,直到指尖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从中挖出了一小撮早已被泥土浸染、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棉絮。

就是它!

老矿工浑身剧震,他记得这股味道,那是乞丐身上特有的、混杂着汗水与尘土的味道。

曾经在最冷的寒冬,乞丐曾将这件破袄分给他一半,两人背靠着背,在漏风的破庙里熬过了一夜。

他颤抖着,将那段肮脏的棉絮,无比虔诚地含入口中。

他闭上双眼,嘴唇翕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底默念着三个字。

“我还喘。”

这三个字,不是什么高深的法诀,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咒。

它只是一个最卑微的生灵,在绝境中对自己存在的最朴素的确认。

我还活着,我还在呼吸,我还没被这该死的天道彻底碾碎。

念头一起,轰!

老矿工的识海刹那间天翻地覆!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并非来自外界的灵气,而是从他自身最深沉的记忆与生命本源中悍然引爆!

那段“曾与破袄同眠”的记忆,此刻化作了唯一的信标,与埋藏在地下的“道种”产生了超越时空的共鸣!

这是一种全新的签到,不需要草牌作为媒介,而是以最真切的记忆与情感为引!

老矿工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老态!

他摊开粗糙的右掌,只见掌心之中,一枚虚幻的光牌缓缓浮现、凝实。

这枚草牌通体无暇,没有任何根基,其上的纹路,竟随着他胸膛中那颗苍老心脏的跳动,一起一伏,明灭不定。

无基草牌,心跳为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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