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罗伊喀瑞亚公国的历史(2/2)
莫德静立一旁,那双深邃的目光如同冰原上盘旋的猎鹰,冷冷地审视着陈阳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陈阳自己尚未察觉,但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紧握的拳心甚至微微渗出冷汗。
突兀地,莫德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刺陈阳混乱的心绪核心:“那么,对于这个‘结果’,你的看法是什么?”
“什……什么?”
陈阳猛地回神,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失措,仿佛没听懂这个简单的问题。
他内心惊疑:莫德为何突然这样问我?他告诉我这些隐秘往事,果然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他是想窥探我的思想,测试我是否还怀有不合时宜的“善良”,评判我是否有“资格”继续与他们在这泥潭中合作下去吗?
在莫德那不容回避的冰冷注视下,陈阳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他喉咙干涩得发疼,挣扎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这对维尼尼……太不公平,太……残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起面对更大残酷的勇气,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但是……我知道,这个结果……恐怕无法避免。如果……如果最终站在‘受益者’的位置上的人是我……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话音落下,陈阳只觉得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口中干渴得如同吞下了灰烬。
一种沉重的、粘稠的负罪感无声地包裹了他——明明他并非直接的加害者,甚至自身也是棋子,但就在刚才,他亲口认同了那套冷酷的规则,仿佛灵魂的某一部分也已随之一同堕入了这无可挽回的黑暗之中。
莫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然而陈阳却从那看似平淡的笑意中,品出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是在怜悯他吗?”莫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但若我告诉你,他如今的境地,或许称得上一句‘罪有应得’呢?”
他仿佛一个知晓世间所有秘密的恶魔,不疾不徐地将另一段尘封的、扭曲的历史,强行灌注到陈阳的脑海中。
“你需知,罗伊喀瑞亚公国在诸多老牌强国眼中,从未被真正承认过。所谓的‘十二联邦’,大多数人认可的也是其中的精灵国度,而非这个……僭越者的后裔之国。”
历史的真相,远比歌谣中传唱的更为混沌与残酷。
数百年以前,这片大陆尚笼罩在魔族肆虐的阴影之下,文明崩坏,秩序瓦解,广袤的土地化为焦土与废墟。
正是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一个名为查理曼的草莽人物,于山峦险隘之处,聚集了百余名同样挣扎求存的流民与亡命之徒,建立了一个仅以求生为目的的山寨。
最初的伊仕图格尔,无关荣耀与梦想,仅仅是一个在绝望时代中抱团取暖的避难所。
查理曼其人,或许确有几分领袖的魄力与运气。
他带领着这群乌合之众,在魔族的威胁与资源的匮乏中艰难求生,竟也一步步站稳了脚跟。
势力如同滚雪球般逐渐壮大,不再满足于偏安一隅。最初“抵抗魔族以自保”的朴素口号,在一次次胜利与扩张中,悄然变质。
力量的积累滋养了野心的滋生。
当魔族的威胁逐渐退潮,外部压力稍减,内部膨胀的欲望便占据了上风。
查理曼不再甘于只做一个山寨的头领,他效仿那些传说中帝国的做派,宣称自身拥有某支早已湮灭无闻的王室血脉,以此为法理依据,将原本的聚落擢升为所谓的“伊仕图格尔帝国”,自立为帝。
至此,这个组织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它的目标从“生存”转向了“征服”。查理曼与他那些同样被权力与未来利益许诺所激励的追随者们,开始将目光投向周围那些在魔灾中同样受损、甚至更为虚弱的小型聚落和自称的“国度”。
他们以“援助”、“合并”为名,行吞并之实,帝国的版图在武力和阴谋的双重作用下不断扩张。
成功的滋味令人沉醉。
当帝国的疆域终于触碰到了那些历史悠久、虽经魔灾却底蕴犹存的老牌帝国的边界时,查理曼与他核心集团的野心也已膨胀至顶点。
他们错误地将对方的暂时衰弱视作了永久性的沉沦,狂妄地认为时代的权柄已移交到自己手中。
查理曼甚至向他的将领们许下了令人疯狂的诺言:谁能为他攻陷那古老的帝国,谁便能成为那片土地上附庸国的王!
然而,历史的积淀远非暴发户式的野心所能轻易撼动。
那场倾尽全力的远征成了一场灾难性的惨败。老牌帝国展现出了与其声誉相匹配的韧性与力量,伊仕图格尔的大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惨败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激化了帝国内部潜藏的所有矛盾。
权力结构开始崩裂,对查理曼领导能力的质疑,对利益分配的不满,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使得昔日勉强凝聚在一起的集团分崩离析。
最终,一场内外勾结的叛变发生了。
众叛亲离的查理曼被围困于他自己建立的宫殿之中,被迫以一条绸缎结束了生命。
昙花一现的帝国梦随之破碎。
绝大部分靠侵略得来的领土被迫吐出,势力范围急剧萎缩,最终龟缩回最初起家的那片山峦之地。
“帝国”的称号成了一个不敢再使用的禁忌,残存的势力不得不将名号降格为——罗伊喀瑞亚公国,一个在强国环伺下艰难求存、且法理根基备受质疑的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