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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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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符耀豺目鹰鼻,颧骨突出,头颅窄小而大腹便便。他身上穿着来自晋国蜀地的蜀锦华服,足蹬金丝软底靴,头上却依旧戴着氐人喜爱的毡帽,头发结成小辫,坠以金玉,散披于肩。

身后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巨幅织毯,一色玄黑,中有一匹白马奔腾,望之一如自阴山月下一路疾驰而来,此为氐人图腾之物。

符耀身下的“御座”也不寻常,乃是并排伏跪的两个美貌女子,一汉,一鲜卑,氐人贵族称之为“美人凳”。

燕国使者无礼,令符耀大感恼怒,一连鞭打了十几个鲜卑奴仍不解气,若非被臣下劝住,他已经派兵去追杀燕使,将那黄虏碎尸万段。

一连几日,整个未央宫的鲜卑姬妾都噤若寒蝉,充当美人凳的那个鲜卑婢已经被吓成了一截不会动的木头,浑身僵硬地撑着压在身上的庞然大物,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大司马姚崇虎从弘农凯旋,并带回来整整十车的汉人头颅,符耀方才龙颜大悦,命人于章华台大摆筵席,为大司马庆功。

近年来关中各地的汉人蠢蠢欲动,虽然都不成气候,却也令符耀头疼。弘农这支叛军声势最大,也最为狡猾难克。符耀派老将刘圭平叛,不料刘圭出师未捷身先死,竟被叛军派出的刺客斩于半途,符耀大怒,遣大司马姚崇虎平叛。

姚崇虎亲自率兵,不出半月就将叛乱平定,斩首五千,掳三百美妇人,满载而归。

章华台上丝竹盈耳,欢歌笑语不绝。

符耀掏出匕首,亲自为姚崇虎割炙肉,姚崇虎指着旁边带血的那块鹿肉,大声道:“臣喜吃生食,请陛下为我割鹿肉。”

在场朝臣闻言俱都对其侧目而视,秦王符耀却混不在意,笑着为其割鹿肉,姚崇虎坦然受之,大口啖肉、大口喝酒,目不斜视。

酒过三巡,长安令刘辉道:“陛下,燕使虽无礼,晋人却不可不防。宜速往襄阳方向增兵,威慑江陵。”

符耀松开身旁美姬,面露不虞,看向姚崇虎,“爱卿以为如何?”

姚崇虎正用匕首剔牙缝,闻言呸了一声,将剔出来肉末吐到一旁仰面相接的人面盂口中,不屑道:“汉人柔懦不武,若妇人然,不足为惧。若是鲜卑小儿肯苦苦哀求,倒是可以遂了他们的心愿,既然这般无礼,且教他们先打去,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发兵不迟!”

这话说到了符耀心坎里,他当即微笑称善。

刘辉觑着这两位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晋人今非昔比,既已迁都江陵,便是阴有图我之意,臣以为,还是不要轻敌为好。”

话音才落,胸口就被姚崇虎踢了一脚,刘辉痛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姚崇虎喝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怒骂道:“龟鼈小竖,安敢妄言用兵?”

群臣皆知其凶悍鸷横,惯常殴詈同僚,又得主上宠幸,日常只能忍气吞声。可是今日却是当着王上的面殴打长安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便有几个汉臣为刘辉鸣不平,就是氐人贵族也觉得姚崇虎跋扈太过,恳请符耀依律对其施加惩处。

符耀却满不在乎地挥手道:“大司马喝醉了,来人,将他扶下去醒酒。”冷声又问舞乐班:“为何而停?孤王还未尽兴。”

歌姬婉转咽喉,正要重新启唇,忽听殿外有人慌张跑来,近前高声传报:“报!陛下,不好了,晋军已经翻过秦岭熊耳山,占据了弘农!”

符耀猛地站起身来,身下美人凳没有防备,被他的肥臀拱翻在地。符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关中与晋境之间横亘着巍巍秦岭,如今又是秋季,晋人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关中,他们怎么敢,怎么能!

“启禀陛下,弘农这只队伍都是轻骑兵,约有万人,他们不带辎重,由李勖亲自率领,日则歇、夜则衔枚疾进,一路招降,几乎未遇抵抗,因此才能无声无息!”

“竖子!”符耀咬着牙,将手中的夜光杯捏得粉碎,阴沉道:“入弘农后,晋军有何动向?”

“兵分两路,一路向东进犯潼关,一路向西直奔陕城!”

姚崇虎并未走远,听到此讯酒气尽散,奔回大殿,高声道:“晋人孤军直入,没有粮草,必然撑不得几日。我军无需撄其锋芒,只需守住潼关天险,再派兵绕到其后,断其辎重,届时李勖必为瓮中之鼈,束手就擒!”

符耀心下大安,姚崇虎虽骄横,却是一员有勇有谋的猛将,谋略更在勇猛之上。

“爱卿所言甚是”,他不住点头,想想又问:“陕城那边可要派兵增援?”

姚崇虎摇头道:“陕城接壤洛阳,我们只需遣使到燕,燕人自会为陛下效命。”

……

洛阳宫一日之内送走两波来使。

秦王命燕王立刻发兵陕城,合剿李勖;李勖则致以修好结盟之意,遣使送还何威当年缴获的金蛇信一柄,并称自己并无伐燕之意,寿阳、彭城均为迷惑秦人的疑兵,不日便将撤回。

金城王慕容康再次与段敬文发生分歧。

慕容康力主联秦,段敬文则主张联晋,二人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

十月的崤山脚下木叶萧萧,寒风自西北方向的黄河上吹来,在晋军的刀枪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尽管天气寒冷,这些南方儿郎依旧打着赤膊,队列整齐地跑操,贲隆的肌肉充血,因对抗寒冷而益发赤红,喊号声被秋风捎过崤山,威震洛州。

为了准备这场战役,他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样的训练。

远处马背上驮着几个同样赤膊的将军,中间一人身材雄健,虎背狼腰,身上一道狰狞刀疤自左肋延伸至右腹,近乎横贯,正是李勖。

左侧一人一身白玉色的皮肤甚是显眼,乃是职方司校尉谢候,正与庞遇等人谈笑。

庞遇笑道:“果然不出主公预料,慕容玮既不联秦、也不盟晋,决意坐山观虎斗。听闻此人甚是简朴,又分外勤政,每日三更起、五更歇,就连后宫日常用项都要经他亲自过目审定,稍有逾越便鞭打妻妾,对臣僚更是刻薄。”

谢候点头道:“躬亲细务,浅狭琐屑,这样的人,做个县令也就够了,实在难堪君主之任。”

“得知我们不攻燕而攻秦,那黄发匹夫必然高兴坏了,主公何妨封他一个洛阳令做?”插话之人乃是卢镝。

此话一出,谢候等人顿时大笑,营垒之间一派欢悦。

忽然,一骑探马自远处飞奔而来,斥候不及马蹄停稳便跳下马背,急道:“报!崤山方向有燕军来袭,目测有重装突骑千人,步卒万人上下。”

谢候顿时一惊,如今陕城未克,守将安鹰坚闭不出,若燕人从后包抄,安鹰必然出兵,形成合围之势,则晋军危矣。庞遇与他对视一眼,二人均感到迷惑,不知燕王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李勖沉声道:“统兵者何人?”

“牙旗绣有’金’字,应是金城王慕容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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