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2/2)
更糟糕的是,他们比翟山意先一步发现饥饿会压制千机。
犹记得那是个深秋,铁笼里翟山意饿的睁不开眼,谷春时遥遥站在外头,质疑下属的言辞。
“他真的能杀人?”
下属道:“自然,千万根白丝齐发,瞬间夺人性命。”
为了证明话的可信,他打开铁笼自己钻进去,还踢了翟山意两脚。
他下脚很重,年幼的孩子被踢得撞在铁柱上,痛苦地干呕。
“谷大人,您瞧。”
谷春时点点头,让他们把笼子锁上。
下属察觉了一丝不对,不等他反应,谷春时指了指笼子里的人:“扔块肉进去。”
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那丁点大小的肉块只够翟山意发动一次白丝,若是谷春时没有先一步挑唆下属杀他,他本可以装弱再骗几块肉的。
谷春时满意地站在他面前,收下了这份礼物。
但是他觉得翟山意太扎手了,关了大半年才放出来,那段日子永生难忘。
谷春时找到了一种方子,能让他清醒的同时千机陷入沉睡,验证成功的那天,是谷春时第二次在翟山意面前展露笑容。
和初见那次一样,他再次陷入了地狱。
翟山意开始杀人,鲜血浸透了他的梦,他睡不着觉,濒临崩溃,
谷春时才不管这么多,让人压着他往缸里摁了一次又一次,十二月彻骨的冰水冻的他瑟瑟发抖,翟山意哭着跪在他脚边认错。
谷春时擡脚踩在他肩上,带着冷冷地轻蔑:“我还不知道你么,想死早死了,别拿这玩意吓唬我。”
他脚下使劲,翟山意惨叫一声。
谷春时哈哈大笑:“笑一个。”
翟山意掐烂了手心,擡头露出一个顺从完美的笑容。
重新见到宣止盈已经是元和十六年的事了,他是刺杀吴王孙的其中一员。
冬日风寒,翟山意改容换面,路过竹林的时候闻到一阵香味,越过细细竹丛,人声越近,他听见破雪一口一个祭司大人,追问好了没有。
宣止盈用火钳扒开炉子,挑出两个没烤焦的红薯,拿帕子包住递给破雪。
破雪烫的左手换右手,脸鼓鼓地吹气,就是不舍得放外面冷会儿。
宣止盈也看见他了,遥遥地点了下头。
真是神奇,当这一幕出现在眼前,十几年熬刑般难过的日子竟如一捧灰被人一口气就吹散了,他态度闲适寻常,差点就要迈向她们。
往前的步子停住,翟山意突兀想起来自己是刺客。
他是来杀她好友的啊。
宣止盈点了点数,比她想的要多一些。王府里的嬷嬷不大喜欢这种民间小食,她和破雪只能偷着烤,扔了又觉得可惜……
她把目光放在前面,问眼前的陌生人:“来尝尝?”
等了一会儿,滞涩的步子再度前行,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破雪手里的红薯冷了,她揭开烤焦的薯皮,露出里面香的流油的薯肉。
宣止盈让她吃慢点,从放冷了的一堆里挑出个大的,没手帕了,翟山意拿袖子裹了捧在手里。
炉子里的柴火噼啪响着,竹叶沙沙响动,宣止盈的脸被火烤的绯红,夹着火钳给炉子里的红薯翻身,破雪狼吞虎咽埋头干薯,好像这辈子没吃过烤红薯。
其实她吃过,在古茶树时,宣止盈每年都会烤,翟山意还是宣默时有幸吃过。
她按人头烤,有谁多吃了一个,她没办法,把自己的留给了他。
他知道的时候红薯已经下肚了,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白爷爷偷偷告诉他说宣止盈不爱吃。他当时不相信,现在一看,倒像是真的了。
翟山意吃完了红薯,谢别了她们。
那是很寻常的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那个人是你?”
宣止盈记得有这件事,但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那张脸了。她不解地问:“既然你认出了我们,为什么不向我们求助?反而要回到谷春时身边?”
翟山意听笑了,勾了她一缕头发缠:“我杀的人数不胜数,告诉你,喊公正严明的祭司大人抓我回去么?”
好端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生生地有了股调情的味道。
宣止盈皱眉:“你——”
翟山意先一步变了脸色:“你头发怎么了?”
她耳鬓有一缕发丝只剩半指长,明显是被剪断的。
宣止盈拢回了:“我知道千机的来历,我们做个交易吧。”
翟山意盯着她,带着不容忽视地压迫:“逢青卓剪的?”
宣止盈虚虚地朝他方向看了一眼,了然道:“你知道啊。”
翟山意眸底迅速酝酿着风暴,乌云卷聚,电闪雷鸣,临到暴雨倾盆地那刻,他忽然闭上了眼睛,生生的压住了这口恶气。
“知道一些。”
若说对千机研究最深的人,绝对当属谷春时,但绝大多数史实资料都用蛊文记载,所以翟山意算得上第二深。
几十年前,千机还不叫千机,它的主人有个威震天下的名号。
——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