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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万载流芳(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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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万载流芳(九)

陆荀和虞灵战亡的消息传回军营时, 陆蔓正在照料生疮受痛的士兵。

雪停了,天色却并不敞亮。一大早上,陆蔓眼皮就跳得厉害, 心中惴惴不安。

她按着胸口,如往常一样周旋在军医营房, 直到李挽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怎么了?”

他看着她,没说话, 面色青如铁板,走近一瞧, 眸中竟涌动着泪光。那一刻,陆蔓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她被李挽拉着,走到营地广场上。屋外的风比她想象中刺骨,分明已经开春, 那肃杀严寒却好似永远退不下去似的, 叫人绝望。

日光并不敞亮, 冷冷落在广场上那伶仃的十几人身上, 他们衣衫褴褛的跪作一团, 颤抖着,呜咽着。

没有看见陆荀的时候, 她其实已经明白了一切。

有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她的耳边,好似在说着,“武侯和公主倒在一起,难以分开,不如就葬在一起……”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浸湿了整张面颊,陆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陆荀说过的, 他说过将军死战场。

他说过他要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中死去!

“好……好……三弟如愿了,”

陆蔓点着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滂沱而下。

幸存士兵跪在她身边,嘴唇张合,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见。嗡鸣声中,她看见被押解在一旁的敌军。

“是你们!是你们!”

震耳的嘶吼掩盖了拔剑的声音,再回神时,冰凉的剑锋已经对准敌军,

“就是你们!倒行逆施,丧心病狂!你们还我三弟!你们把三弟还给我。”

她不得刀法,很快就将战俘的皮肉砍得血肉模糊。

李挽摸了把泪眼,强忍着剧烈的悲愤,上前箍住陆蔓的胳膊,留她胡乱的砍着空气,发泄情绪。

在她字字泣血的控诉声中,那个策马扬鞭、率性恣肆的少年武侯仿佛回到了眼前,营地里留守的士兵三三两两的靠近,有人念起往昔苦中作乐的岁月,有人遗憾于死亡面前没能一笑泯恩仇。

那位与陆荀素有纠葛的张郎哭得最凶,懊悔于自己袖手旁观,没有随行护卫,捶胸顿足,几似悲鸣。身边儿郎在他的感染下,垂头掩面,啜泣声渐成一片,在寂静的营地上空徘徊不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陆蔓连砍数刀的战俘终于缓过气,从地上挣扎着跪立起来。看见大梁士兵悲恸,他们说不出的高兴,神色里的讥讽一览无余,

“可不只陆家公子,还有虞灵公主,大梁和北国的士兵,悉数败亡,死伤无数。而我们,我们大东国,凶猛无畏,终将势不可挡。”

他咧出一口黄牙,“王妃,您再生气也无力回天,气坏身子,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恶意的挑衅扑面而来,陆蔓泪眼婆娑,已经看不分明。她僵硬的回望一眼李挽,在他的默认中,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点一点滑倒在地上。

虽然极度悲伤,虽然极度愤怒,但她知道,大东战俘说的是对的。

两军夹击的计划失败了,大梁气数已尽,战无可战,或许,真的要走向灭亡了。

营房里,一盏幽幽的烛火亮起,火光下,李挽正和另外两位将军谋划对策。

陆蔓昏迷了很久,醒来时,正看见他来回踱步的身影。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焦躁的一面,曾经稳如泰山的郎君,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嘶哑的声音传到耳边,李挽试图劝服两位将军,“三弟和虞灵用生命为我们查出了起事者,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但王大将军也很无奈,“可是王爷,我们和北国骑兵已经彻底失去联系,如何布阵作战?大东肯定能够猜到我们的计划,夹击之法行不通了!”

李挽站直身体,“幸存士兵说,我们还有五千兵马,虞灵还留了大半支骑兵。还有机会,相信我!”

王大将军看着他,只觉得更加心痛。放在往常,他一定相信这位威名赫赫的豫章王。可眼下,要他们组织散沙一样的万余人,去攻击大东那群疯子……

“除非出现奇迹。”

“不,需要奇迹,本王说了可以,便一定可以!”

李挽分外笃定,紧紧握住负在身后的拳头,“只需要大东战俘,给我做个路引。”

陆蔓听见这话,吓得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来,“你想做什么!”

她赤足下地,鞋都来不及穿,跑到李挽跟前,“你难道想去大东阵营送死么?”

夫妻连心,李挽的心思总是逃不过她的眼睛。他轻轻抚平她睡乱的乌发,将她抱到凳子上,嗓音低沉的哄着,“放心,不是送死,是去游说。”

“那与送死何异?”陆蔓眼中涌出热泪。他们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李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孤身入营,与送死何异?!

“李挽,我没有三弟了,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我已经没有家了。你不能这样。”

而李挽只是蹲在地上为她穿好鞋袜,然后弯着眉眼擡头,“上次我不是也成功从北庭王朝走出来了?我怎么舍得下你?相信我,好吗。”

他说谎!相信他的后果,就是另一则死讯!

陆蔓狠咬牙关,“行,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两名将军不知何时已经退出营房,陆蔓横冲直撞,往内间去收拾衣衫,“我信王爷,既然王爷如此有自信,就带我一起去!”

李挽明白,去大东必死无疑。他是想在死之前,为大梁再博一线生机。可陆蔓不能跟着,她不能送死。

看着固执的小女娘,他心头的痛苦绝望化为浓浓的哀愁,t一把将她拽住,

“陆蔓!你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是你胡闹!要送死也该我去!”

陆蔓一把将他甩开,厉声将李挽盖过,

“在我做的那个梦里,根本没有如今的艰难,因为兵权在你手上,诚然你造反了,但至少大梁还是我们自己的!”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干预,让大梁落得如此境地,陆蔓就哽咽到说不下去,悲痛酸楚如洪水般将她淹没,就像快要窒息了一般。她抹着泪,一字一顿,抽泣道,

“如今,如今因为我的一席话,让你手无寸铁,如此憋屈,让大梁那么多儿郎战死沙场,让大梁无力自保。你说,你说这后果难道不应该我来承担么!”

“可我是你夫君啊,蔓蔓!这是我们共同做下的决定,这是我们共同的大梁。”

李挽执起她的一双手,将她拥在怀里,

“蔓蔓,不要责怪当初的自己,我们都没有错。内忧外患,陛下猜忌,孤立无援,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向陛下请兵,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亦或是扎营在醴城等死。我们一步一步,深思熟虑,能走到今天,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的掌心轻轻拍在脊背,就好像一株修为百年的苍天大树,垂下茂密的枝叶,坚定的、温柔的,轻拂在她的额顶。陆蔓慢慢擡起一双迷蒙的泪眼,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

他总是如此,总是如此八风不动,叫人整颗心都安稳得不行。

李挽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目光温柔的不像话,“死伤如此惨重,确实难以接受,但现在正是危急关头,蔓蔓,我们必须更加理智,否则,三弟、虞灵、那么多人,都白白牺牲了。”

陆蔓憋着泪音,“你可别告诉我,你孤身投去大东,是什么理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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