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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韵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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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瞟了眼站得笔挺的籍之,挠了挠脑袋。“小夫妻间闹些矛盾,这是难免的事,不过哪有隔夜的仇呀?这出行在外的花销还是能省则省为好,小的开了这么多年的客栈,只想以外人的身份奉劝二位一句,还是早些将误会说开为上。”

眼看着韵文有些不满地便要转身离去,那店小二有些发急了,擡着声音道:“夫人,这青庐寺方圆几里地的客栈能住的屋子也都满了。您二位今日赶得巧,恰好只剩了最后一间上房,您真的不住吗?”

“住,我们住。”

籍之从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一甸银子,拍在账台上。“这最后一间上房,我们要了。”

他趁着韵文还未回过身来,又忙不叠往店小二的手中塞了几颗碎银。“辛苦您替我们烧些浴汤,我们赶了许久的路,身上都不太爽利。”

韵文原本人都要走到客栈门外了,听见身后籍之的话,只好气哼哼地转过身走回来。“这家客栈心怀鬼胎,又不是找不到客栈了,大不了再睡一夜牛车,何至于非得将银子交给他?”

籍之摊着手掌,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我只想让夫人睡得好一些。夫人这些日子辛苦,总得有个安稳的卧榻吧?夫人放心,今夜我睡地上,绝不碍着夫人的身子。”

他这话说得诚恳,让她有些摸不透里面的意思。她将信将疑地擡起头,“真的?”

“真的!若不然,便叫我一回到建康城就要整理三天三夜的卷宗,忙到昼夜不息!”

韵文犹豫再三,却也深知交出去的银子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有些肉疼地悻悻道:“我且再信你这一回。”

好在籍之这人还的确是怪讲信用的,当真是问店小二又要了一床被褥和软垫,睡在了屋内的地上。

夜里韵文早早地吹了烛台,平躺在床榻上,出神地盯着卧榻上面紧紧扎住的帷帐顶端,心里耳边一遍遍地回荡着白日在青庐寺里,那有着月老下凡的老媪同他们说的话。

夏埋节藕冬凿雪,春暖片瓦秋发生。

她回想着那老媪说完这话后的那句“女郎身子不方便,这位郎君可得隐忍好些日子了”,心里越发肯定着,自己许是真的有身子了。

韵文越想,心里越乱,烦躁地摊在床榻上吐了口浊气。

“还没睡?”

她侧过头,在昏暗的屋子里瞧见那睡在地上的人也在侧目望着自己,点头回应道:“我在想白日里那老媪说的话,心烦意乱的。”

籍之轻轻嗯了一声,再没开口。

韵文想着反正他也还没睡着,索性说说话,于是干巴巴地开口回问:“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也在想白日里那老媪说的话。”

韵文来了兴致。“那你觉得,她说的,会是真的吗?”

籍之迟疑了一瞬。“我……不知道。”

“那你希望这是真的吗?”

这句话,她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的,也跟着将她自己惊了一下。只是她虽惊愕,却也没再这问话上寻补,也是顺带着打探他是如何想的。

籍之不假思索:“我希望。”

他等了片刻,没听见韵文的回音,便继续道:“自从我们成了亲,我便一直想着,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我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想着,若是生的是小女郎,我定然不会让她再像你父亲那样,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框住她,当个磨光人性子的大家闺秀。”

韵文笑了,“就算是不罚规矩,面子上的闺秀还是要当一下的,她到底是姓王……”

“姓王怎么了?你可别忘了你夫郎我不单是当朝大司马,还是琅琊王氏的郎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的名字一辈子都会挂在琅琊王氏的族谱上,单单琅琊王氏这四个字儿,也用不着担心她未来的前程。咱们的女儿,就算是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会,那也一定是所有高门世家里面最最出彩的那一个!那是要让别人迁就她,哪儿能让她来迁就别人?”

韵文卧在床榻上,听着籍之这神采飞扬的憧憬,不知为何,眼眶温热,心里也愈发温热。“你想的也忒丰富了些。若是个儿郎,你又当如何?”

“若生的是小郎君,我便从小教他习剑,告诉他,以后遇见了心爱的小女郎,一定要用手里的剑将她好好护在身后。”

籍之侧着身子,撑着脑袋往床榻上躺着的人儿方向看。“就像那日,我们在断崖峡谷关遭遇伏击时候一样。”

韵文轻笑出声。“你倒是想得够完备的,怕不是将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吧?”

籍之撑着下巴,“远道哪里敢呀!想名字这样大的事情,那必然是要夫人定夺的。”

他似乎听见床榻上的人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什么,却实在是听不清楚,只好愈发将自己的身子从地上撑起来一些。“夫人在说什么?”

“没什么,睡觉。”

韵文翻了个身,将一只手枕在自己的头下,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孩子。名字。

她想了许久,重新翻过身来,对着屋内的一片黑暗轻声唤着籍之,片刻后便听见了他的回应。“绵绵,怎么了?”

“我想了两个名字,不听听?”

“愿闻其详。”

韵文手里攥着被角,一字一句叹着心里那些许的欢喜异样。

“若是小女郎,便唤作云岚,山风卷云,愿她一辈子所有的烦忧都能被山风带走。”

“若是小郎君,便随你们王家的辈分,唤作勉之,终身需谨记,为人君子,需始终勤勉正直。”

她说完,心里隐隐期盼着籍之的答复,等了好一阵却没听见回音。

她有些纳闷,“你为何不说话?是我这名字取得不好吗?”

只是问话的言语尾音才落下,她忽得发觉自己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抵在她的背后,脖颈处有温热的气息。

韵文惊诧:“你又是何时上来的?不是说了你睡地上……”

“夫人起的名字当真是好听。”

他捧着她的脸,揽着她的肩让她在自己怀里翻了个身,是以二人终于鼻尖轻抵。

“春寒料峭,我比你更担心着你的身子。只要我抱着你,守着你,你便一定能平安。”

“山风卷晓云,君子当自勉。”

对于他们而言,这份新来的牵挂,必定会是他们在这个崭新的世道里最独特的存在,而在一切还未锤下定论前,他只知道,此刻在他怀里的人儿,是他这辈子最最舍不得放开手的人。

她是他心目中,天底下最好的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绵绵。

是天底下最好的周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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