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2）
第81章 第81章
傍晚时分, 郁云洛还是等来了阿沅，他们在屋里坐了许久，久到郁望舒把外面的地都快磨平了, 实在等不下去, 冲破高太妃的层层阻拦, 杀进了郁云洛的房里。
“本王实在是担心还有高琮一党的余孽要对誉王不利, 从今日起, 本王亲自给誉王守夜。”
郁云洛磨牙霍霍地看着他腋下夹的铺盖, 目光阴戾：“齐王还真是杞人忧天！”
阿沅在他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 背对着他，摆弄高架上的兰花，暖黄的烛火把一袭袅娜的背影衬得欲语还休。
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种朦胧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郁望舒眯起长眸，将铺盖往长榻上一铺：“小心驶得万年船！”转而对那道纤细的背影放柔了语气, “夜深了，我让子影送你回去，别让我担心。”
那声音听得郁云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动作生硬地抽起枕头，砸了过去：“你恶不恶心！”
可惜伤后无力，枕头疲软地在半道就跌了下来, 郁望舒嘲讽地撇了撇嘴角，可在看到阿沅赶紧跑到床边, 十分关心郁云洛伤势的模样，嘴角立即就耷拉了下来。
“你真胡来！你这肩膀最起码一年都不能用力。”阿沅拍落了枕头上的浮尘，重新放回床上，“疼不疼？要不要我把大夫叫来再看看？”
语气那叫一个温柔, 郁云洛得意地对郁望舒露出胜利者的微笑，随即老实巴交地对阿沅点头：“没事, 你别担心我了，这些日子我娘没少烦你吧，你早点回去睡吧。”
“可…”
阿沅犹豫地用余光往后瞥了一眼，被郁云洛尽收眼底，他借着哈欠遮住了变得黯淡的唇角：“别磨蹭啦，我也乏了，他说得对，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的人都给你了，让她们护送你回去，子影一个男的太不方便了。”
他眼睑下方还是有些泛青，大病初愈气血不足，精神难免委顿，阿沅便答应了，给他掖好了被子：“我知道了，明早我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开经过郁望舒的时候脚步缓了一缓，郁望舒只瞥见她似乎有些红的眼，正想问上一问，她却看都不看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随即就听见子影的声音，说要护送她，却被她断然拒绝。
“我有人护送，不用麻烦你了，你还是带齐王走吧，誉王重伤未愈，不宜动气。挺大的人了做事要有分寸。”
她的剪影扑在窗上，透着一股子疏离，郁望舒很是患得患失，总有很多话想同她说，但总是不知从何开口，心里很苦，却又很甜。
郁云洛好笑地瞅着他：“听见了没有，挺大的人做事一点分寸没有，还不赶紧滚！打扰本王休息！”
郁望舒攥紧了拳头：如果现在把他打个半残，明天再骗阿沅说是他摔得，能过关吗？
郁云洛忽感后背一阵发凉，警觉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别乱来，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郁望舒对他十分友善地一笑。
郁云洛后背的毛瞬间就炸了，拔高声音：“阿……唔！！！”他被扑过来的郁望舒捂着嘴巴，按到了床上。
只见他阴险地裂开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倏明倏暗。
“叫啊，叫一个给本王听听！”
郁云洛无助又无力：下道雷劈死这个疯子吧！
雷没劈到郁望舒，但是听力绝佳的子影，此时跟被劈了一样，仓惶之下，一头差点撞柱子上，赶紧掏出胸口的鸡腿啃了一口压压惊。
完了完了，王爷终于饥不择食了？！他就知道有一天王爷就要走上歧途！
……
事实证明子影纯粹是烤鸡腿的时候盐放多了，闲的。
郁望舒出来，见他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看，眼睛恨不得钻进衣缝里，十分古怪：“干什么？”
“那个……誉王，可还好？”子影吞吞吐吐。
郁望舒更奇怪了：“他能有什么事？”
“没，没事就好。”子影含糊其词，却发现郁望舒一直盯着他，恰好此时夜风起，圆月被乌云遮挡，天暗了下来。子影心里那叫一个虚啊，只觉得齐王的眼神怎么有点发绿呢。“怎、怎么了？”
郁望舒伸手。
子影一下子飘出十步外：“王爷自重！”
“…”郁望舒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你这里，脏了。”
子影擡手，抹了一手的油，额…好吧，是他想多了。
灰溜溜地跟着郁望舒回去，没想到他还不睡，竟然又把刚运来的高琮所有卷宗堆了满满一桌子，地上还有好几箱呢，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王爷，你这是？”
郁望舒揉了揉脖子，坐下来翻开卷宗：“我不困，早点把这些破事整理清楚了，早点回京复命。”
~
翌日，阿沅如约去看了郁云洛，见他气色好了些，心里也高兴。
郁云洛喝完药，用茶漱了口，擡手要接帕子，见她发呆，嘴角一勾：“怎么，不见又想他了？”
“没。”阿沅擡头，不小心撞进他戏谑的眼里，知道狡辩也是无用，把手绢递给他，“就是觉得奇怪罢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还能忙什么，我看你就是关心则乱！”郁云洛擦了擦嘴，怒其不争地叹气，“他无非就是想早点把这堆烂摊子结了，早日带你回京。”
“谁说我要跟他一起回去了。”阿沅犹自嘴硬。
就算回去，也是各走各的，他是办差，她是回家，完全不搭噶的，好不好。
郁云洛觉得有趣，歪着头伸手戳她的脸：“真的？”
阿沅不吭声了。
骗子！郁云洛心里骂了一句。
可哪怕是骗，他也觉得高兴。
起码她还是顾忌他的心情的。
这样就够了t。
郁云洛没发现自己裂开的笑容了怎么看怎么多了一份牵强。
在郁望舒的埋头苦干之下，回去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该来的总会来，哪怕高太妃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挽留下阿沅，她跟郁云洛道别的时候吞吞吐吐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行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郁云洛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轻轻戳在她的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我又不是不放你走，做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你什么都好，就是总为别人着想这臭毛病不好，所以才一直被他拿捏…”
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默默地在袖子里摩挲着指尖，想让那份触感停留得再久些。
阿沅不甘心地回戳了他好几下，把他拧在一起的眉头戳开：“说得好像你没用这招似的，一个个都只会跟我耍心眼儿。”
郁云洛一把握住了阿沅的手，他的手很凉，没有以往的炙热，力气也小了不少，但这一握好像心脏也一同被握住了一样，阿沅没有甩开，茶色的眼眸在他消瘦后更像女子的脸上巡睃了好一阵：“你以后要好好的，早日娶…”
剩下的话被他用手指堵住了。
“嘘，你都要走了，别再说让我生气的话，好不好？”郁云洛将她拉向怀中，尖尖的下巴戳在她的肩头，很有分量感。
只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郁云洛才能任由落寞从眼里倾泻而出，似小动物般用下巴蹭了蹭，“答应我，以后别再为其他什么大义，什么家族而活了，请你只为自己而活吧。”
因为那是我最爱你的模样。
~
阿沅走的那日，近来总是明媚的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雨势细密，缠绵粘人，似头发丝儿的雨丝轻轻地落在伞上，似欲语还休的不舍。
郁望舒眉头紧锁，什么破天气，随谁不好偏跟某人似的，惹人烦。
他看着王府的大门，对举着伞过来的子影吩咐道：“这都多久还不出来，你去催。”
他就不该多事！子影那叫一个后悔啊，可是他也想赶紧回京，这里的鸡腿不管什么做法都爱放辣，他怕辣。
“还不去？”郁望舒拿细长的眼角扫了过去。
子影脖子一凉，正要硬着头皮上，大门就从里面开了，一众高尾黑衣的女侍卫分站两侧，垂下头等待她们的新主人出来。
门边出现一抹青色的裙角。
阿沅今日上身穿着浅藕色百合暗纹长襦，一条及脚面的碧色长凌裙，跨过门槛的时候，右侧斜分开的裙岔里便流出一抹银白色软绉里裙，恰如白莲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悄然绽放于足下。
郁望舒眉头立即舒展，犹如乌云散尽，抢过子影手中的伞迎了过去，翠色的油纸伞几乎都要偏到了阿沅的身上，他擡起手臂递到阿沅面前，轻声道：“慢点。”
子影闭上眼转过了脸，不忍看王爷这幅狗腿的样子。
阿沅嘴唇动了动，又看了看周围，还是软了心肠，纤纤玉指搭在了他的袖口，指尖碰触到袖口的刺绣，有些痒。
“有劳王爷。”
郁望舒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但总归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没有跟着上了马车，身披蓑衣骑马守护在侧。
阿沅从帘子缝隙中看了他那边一眼，伸手把帘子拉严实了。
马车上的郁望舒七分高兴三分失落，阿沅这脾气只能慢慢来，他轻夹马腹，吩咐众人：“启程！”
车轱辘在雨水沥青的石板路上缓缓滚动，车檐下的铜铃发出“叮—叮—”的声响，一声又一声，穿过朱漆大门，沿着一道道曲折萦纡的复道，透过金丝藤红漆竹帘，传进了一直留心外面的人的耳边。
高太妃放下勺子：“既然这么舍不得又何苦放她走。”
郁云洛看向窗外，这里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一下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停，如思念，从未汹涌却十足缠绵，她还没走远，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可惜，他早已失去她了，从她跟他离京的那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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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望舒顾及阿沅，并没有赶路，饶是如此，当阿沅再次眺望远处熟悉的城楼时，还是觉得时间比她想得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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