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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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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

温润如玉的面容有一刹那的狰狞,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却被郁云澈强行地压了下去,他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一下。

“你懂什么!”

郁云澈还是失败了, 早已腐烂的怨气从眉梢眼角, 从只言片语中, 肆无忌惮地漏了出来, “若没有他, 母后根本不会死, 孤也不会落了这么一身的病, 姓高的更不会有机会心怀不轨。所有这些事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改变了,孤不厌他厌谁?”

要不是知道大荀氏的丑事,小荀氏不会受了刺激,伤了身还害了孩子, 更不会在得知姐姐的死讯后郁郁寡欢,早早撒手人寰。

母后何其无辜,他这副破败的身子又何其无辜!

他如此理直气壮, 阿沅却是不怕:“皇后和殿下确实无辜,但大荀氏和郁望舒就不无辜了吗?其实你心里也知道的,那件事怪不到他们母子头上, 所以你才会如此尽力护我周全,不是吗?”

“孤不懂你在说什么。”郁云澈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却难逃阿沅的眼睛,“孤护你周全是因为你姓颜,跟其他事无关。”

“你敢说你几次助郁望舒的时候, 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阿沅追问。

“自然。”

见他还是嘴硬,阿沅大大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太子是个明理的人, 不会把自己的无能怪罪在别人身上。”

郁云澈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从来没人敢当面对他如此大逆不道。

其实阿沅自己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说了出来。

以前她可是从骨子里畏惧这些大人物的,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敬畏变少了,反而像是个姐姐在看闹别扭的弟弟。

但是既然都说出来,干脆一吐为快。

“我说错了吗?你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却不敢责怪他,只能将怨气都转移到郁望舒身上。郁望舒当时还在人肚子里,根本没有选择谁是他父亲的权力。太子是身子虚了些,但是那又如何,我们村里身子弱的人多了,郁望舒小时候也爱生病,全村里就他最矮,到处被人欺负,结果呢,你看他现在都快长疯了,而且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要我说,太子就是缺练又爱自怨自艾,这才养出了一身的富贵病。你要是因为这个怪谁,最该怪就是你自己,矫情!”

她是骂痛快了,可郁云澈已经脸色发青,阴郁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这个时候得罪孤,你可想过后果没有?”

阿沅心头一凉,小风一吹,顿时头脑清醒。

“那个…如果我说,刚刚都是玩笑话,殿下能不能当没听见,不与我一般见识?”

阿沅冷汗顺着额角冒了出来,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怎么说着说着就刹不住车了呢!

“呵…”郁云澈都被气笑了,可惜却是皮笑肉不笑,“你很风趣啊。孤喜欢玩笑,颜大小姐不如再多说点,孤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开心”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碾压出来的。

阿沅眼一闭,心一横,“扑通”双膝跪地,五体投地道:“殿下息怒!臣女实在是被和亲这个消息吓傻了,这才口无遮拦,殿下千万不要跟臣女一般见识。就看在…看在,我爹娘和我哥哥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行不行?”

在宫里走了这么一遭,阿沅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起码这见风使舵的本事长进了一些。

郁云澈一愣,满京城哪家闺秀跪得这般容易,又能有这般厚脸皮?!

颜家真是祖上开光,先有颜听姝这种寡廉鲜耻之人,后又阿沅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后辈奇人不少啊!

“你还有脸提老师、师母,还有璟然,要让他们看见你是这样,恐怕早就无地自容了。”郁云澈一甩衣袖,怒其不争。

阿沅双拳抱于胸前,连连作揖:“这不是没看见嘛。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没第三人知道就好了呀。”

讨人喜欢的桃花浅眸楚楚可怜地眨巴了好几下,眨的郁云澈都没眼再看下去。

“郁望舒知道你这德行吗?”他突然很好奇。

阿沅故作茫然地眨眨眼,表示“听不懂”,可惜装可怜这招对郁云澈没用,他执意要个答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阿沅不明白他纠结这个干什么。

是啊,郁望舒跟她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郁云澈讨了个没趣,也没了再逗人的心思,擡了擡手指:“起来吧,你这么跪着,让别人看见了,该说孤欺负你了。”

这个太子性情还真有点令人琢磨不透呢,阿沅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十分地恭敬,起来掸了掸裙子,有些讨好地道:“我一定听太子的话,绝不出府半步,我宁可出家为尼也不要去和亲。”

“胡说!”郁云澈反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好生在家待着,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沅揉了揉头,眼前的男人温和持重,跟刚才的感觉判若两人,她是愈发看不透了。

~

高贵妃也是看不懂儿子的做法了,把人叫来要大骂一顿,他可倒好,躲起来不见人影,没办法,她只能亲自去跪求梁帝息怒,说郁云洛年轻爱冲动,被别人撺掇两句就热血上头,千万不要把他的话当真云云。

对比她,颜听姝这边在外人看来一片平静,其实寝殿里早已一塌糊涂,价值连城的花瓶、玉器碎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

木槿不顾危险,抱住颜听姝的腰劝道:“娘娘息怒啊,别砸了,砸坏了东西事小,砸坏了肚子事大啊。”

颜听姝气喘吁吁,满脸是汗,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每次都被她逃过,凭什么人人都要护着她!怎么都弄不死!哎哟,木槿,不行了,我好疼,疼!”

她疼得弯下腰,双手托着肚子,表情十分地痛苦。

“娘娘小心,扎脚。”木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到最近的椅子上,“娘娘忍忍,奴婢这就去梁太医,很快就回来!”

“唔…快、点!”颜听姝几乎快要咬烂了嘴唇,竭力压制想要大吼t的冲动,好疼,太疼了!

忽然间一股暖流从下腹传来,她彻底吓傻了。

不会的!

等梁太医被木槿领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先是一惊,再看已经疼得从椅子上滑下来的颜听姝,藕粉色的裙摆下是一串触目惊心的红,顾不上别的,踩过碎片就来给她搭脉。

“孩子、孩子,保、保住!”颜听姝虚弱地睁不开眼,只是不停重复这几个字。

木槿也是胆战心惊,只见梁太医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她的心彻底凉了。

梁太医沉声道:“天意不可违啊。娘娘这一胎上身的时候就不好,微臣当时就说过怕是撑不到足月,但娘娘坚持保胎,微臣只能尽力而为,如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能保到今日已是不易。娘娘还年轻,待微臣开些方子调养好了身子,很快就能再有喜讯。”

颜听姝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梁太医的手腕,丹蔻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

“本宫才不管以后!这胎一直是你负责的,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针灸、烧艾还是什么偏方、奇方都必须把这个孩子给本宫保住了,否则孩子没了,你也别想活!别忘了你收过本宫多少钱!”

梁太医也没有办法啊:“娘娘,纵然华佗在世,也无计可施啊。”

木槿听了,万念俱灰,娘娘之前为了勾引陛下还是用了之前的香,但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将香粉碾细了抹在了那说不得的地方,借此机会才重新得宠。

孩子上身的时候太早了,梁太医说娘娘有血热之症,胎象不太好,想必是那药的缘故。虽然后来不用了,但想必也是伤了根基。她们后来重金贿赂了梁太医,用尽各种方式保胎,这些日子来娘娘都是在强撑,其实她背地里把药当水一样喝。

本来太医再三嘱咐让静养,更要避免房事,但是一来那药后劲太大,娘娘忍不住,梁帝那边不行,就把主意打到了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身上。二来,但凡身子好一点,娘娘就心急想要陷害大小姐,后来不惜以身为饵做了一个局。

如今算盘落空,人没害到不说,连孩子都没保住。

木槿和梁太医合力压住几乎快疯了的颜听姝。

“娘娘要保重龙体,切莫太过伤心,微臣会给娘娘开保养的方子,只要按照这方子来,调养好身子再一举得子完全不是问题。”梁太医连连保证,希望说服颜听姝。

“谁说本宫小产了!”颜听姝双手死死揪住梁太医的衣领,瞪大了眼睛,深不见底的眼眸看起来阴气森森,“本宫根本没有小产!不过是手滑摔了花瓶,吓了一跳,伤了胎气而已!”

这个孩子不能没,没了她就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得宠的那一天,颜听姝就发誓以后只做人上人!

“娘娘?!”梁太医没想到颜妃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少来吓我!要说欺君你我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件事你要是泄露半点风声,本宫就算死也会拉你九族一同陪葬!你们记住了,本宫定会足月而产,而且生的一定是男孩。”

梁太医和木槿都惊呆了,颜听姝却觉得他们的样子很好笑,惨白的脸上泛着疯狂的光芒,这皇宫里什么事没有,不过就是貍猫换太子而已,她最后一定要站上最高点,享受众人的膜拜。

“你们听好了,本宫不会输,绝对不会输!”

梁帝也听说颜听姝动了胎气的事,但他根本顾不上,大金使者下榻的客栈突然失火了,大金世子逃命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太医说可能会瘫痪。

大金使者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向大梁讨要说法,同时出于对世子安危的考虑以及对梁帝的不信任,他们连夜就派人暗中送世子离京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又有了变数,梁帝自然气得不轻,派人彻查始作俑者。

郁望舒就在这时主动找上门来。

“是我做的。”他供认不讳,甚至还承认派暗卫去追杀世子了,“没摔死是他命大,但他没那么好运气,半路横遭意外,回去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混账!”梁帝气疯了,抽了他一巴掌,“你是巴不得大金开战是不是,到时候怎么办,你要怎么办?!逼朕杀了你祭旗是不是!”

“我要带兵杀敌。”郁望舒头都不带动一下,生生受了梁帝这一巴掌。

“你说什么?”

郁望舒看着日益年迈的父亲,从他深刻的皱纹里努力去寻找曾经的英姿勃发,可惜失败了。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哪怕再年轻二十岁,他也不敢御驾亲征,踏平四方。

他的父亲应该是那位至死都在沙场奋勇杀敌的男人,他如今明白母亲为何会痛苦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孩子…

“父皇。”这两字一旦喊出来,其实也没那么困难,只是心底是化不开的苦涩,但既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便无比顺畅地,从那双刻薄的薄唇里倾泻而出,“我自请出征,不灭大金誓不归朝,请您恩准!”

梁帝还停留在震惊中迟迟回不了神,他的震惊不是因为对方的称呼,而是他身上那高如神袛不可企及的气魄,显得周围的一切极为渺小,就连梁帝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去仰望他。

明明他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个人。

这种似曾相识感觉他只在一人身上体会过,只一次便是一辈子的屈辱,他不允许这种存在,即使是他的骨血!

梁帝深凝的眼眸尽头一片高深莫测:“你当真要去送死?”

“您焉知我不是求生?”

离开御书房,郁望舒径直来找郁云澈,东宫的人如今见了齐王照常行礼问安,连通传都免了。

郁云澈正在书房看琴谱,听见门响,眼睛从书上擡了一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小圆盒扔了过去。

盒子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郁望舒的掌心,他坐下来,打开盖子,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我最讨厌紫草膏。”

郁云澈拿眼角扫了他一眼:“你确定要顶着这张脸见人?”

郁望舒挖了一大块抹在右脸上,除了味道不好闻之外,太子的紫草膏自然不同于别处,冰冰凉凉的瞬间渗透肌肤,肿胀的感觉很快就消退了大半,他袖子一甩,盒子又落到郁云澈的掌心。

“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你多照顾她。”

翻书的手一顿,转而支在下颌,郁云澈略带深意地看了郁望舒两眼:“一阵子是多久?你要是回不来呢,孤可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想得美。”郁望舒双手撑在书桌上,缓缓俯下身子,像是一头随时准备进攻的花豹,眼睛死死地盯住猎物。

郁云澈并未显露出任何退让,一个镇定温和,一个犀利霸道,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针锋相对却又如八卦一般浑然一体,血脉里的涌动在各自的心头掀起波澜。

他们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郁云澈率先打破了平静。

“你为了她真是连命都不要了,也难怪她会为了你连孤都敢骂。”

郁望舒身上的冷戾之气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冷寂的双眼染上了人间烟火。

“她都说了什么?”一贯清冷的语调稍显急迫。

郁云澈第一次对郁望舒笑了,笑得十分友好亲切,友好到令郁望舒心生异样。

“就不告诉你!”他的目光落回到琴谱上。

“郁云澈!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哦?那你大可试试。”

~

夜深人静,卷玉楼的房檐上忽然窜下来一个黑影,那人挂在窗外伸手敲了敲窗口,两下一停,但里面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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