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2)
第61章 第61章
东宫这边, 郁望舒得知梁帝竟然也去了畅春园,并且还准备在那里住下了,顿时坐不住了。
畅春园里根本没有他的人, 想打听什么简直难上加难, 说实在, 这次不管是太后还是梁帝的举动都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行, 他还是去一趟才放心, 最好也在畅春园住下, 此时夜色尚浅, 骑上快马,应该能在梁帝就寝前顺利赶到。
郁望舒便连衣服也不换,擡脚就走。
在回廊下遇见了刚回宫的郁云澈,他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太子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点晃荡。
见了郁望舒,郁云澈既没有视而不见,也没有冷嘲热讽, 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若是打算去畅春园,孤劝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郁望舒脚下一顿。
郁云澈咳了两声, 道,“父皇临走前下了旨意, 他要在畅春园陪太后静养,朝中之事由孤代管,颜宰协理,后宫交由高贵妃代为掌管, 任何人无诏不得觐见。你该明白他的意思。”
郁望舒眸色一暗,目光顺着铺着琉璃瓦的宫墙望向了西边, 那正是畅春园的方向,他暗暗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却是用力握紧,青筋毕露。
阿沅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落在他人手中,他却无能为力,这让他如何忍得?但是忍不忍得了,郁望舒都必须忍!
不能硬着干,阿沅在他的手中,稍有不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他竟然忍了下来,郁云澈不自觉地也松了一口气,郁望舒能不冲动最好,阿沅现在只能先自救,他们再想办法。
脑海里闪过她那双看似妩媚实则坚韧的眼眸,她面临的困境可比辛雅那时候难多了,无论如何,郁云澈私心里都希望她能挺过这一遭。
是同病相怜也好,是看在阿沅的面上也罢,郁云澈难得劝了郁望舒几句:“你先别急,虽然不知道父皇要做什么,但是未必不能让她想出来。”
这点正和郁望舒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梁帝现在对他不待见得很,如果由太子出面事情会好办许多。
“你手里可有能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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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里高贵妃连梁帝的人都没见着,只听传话的太监说了此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屋子里价值连城的宝贝全砸了不说,还把两个贴身的大宫女都给打了。
这些把众人吓坏了,赶紧请郁云洛来劝劝。
郁云洛刚进内殿,就被高贵妃拉住了,她愤恨地把儿子的袖子拧成了麻花:“你父皇一定是被什么狐貍精给迷住了!我才不信他是去陪太后,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孝顺了!定是嫌我人老珠黄了,看见秀女里有那青春貌美的,乐不思蜀了!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把对太子委以重任,他什么意思!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先想办法揪出那个狐貍精,除掉这个祸害,你和你舅舅也要在前面使劲,不能让太子这期间太顺遂了,知不知道!”
郁云洛早就听说了此事,比起太子理政这件事,他更惦记的是另外一件事。
毕竟太子只是代理,他那个身子骨说不定代理两天就得病了,不足为惧,可畅春园里有阿沅,要真是母妃说的梁帝是看上谁的美貌了,他相信除了阿沅再没第二个。
可是梁帝怎么会看上阿沅呢,或者说,如果真的是阿沅,那梁帝绝对不是看上了这么简单。
这叫郁云洛怎么能不急,偏偏梁帝还不许任何人去觐见,他就算去了也是闭门羹。
这也是他为什么来舜华殿的主要目的,高贵妃在后宫的手伸得可比他要长得多,那畅春园里必然有她的人!
所以郁云洛一边耐心宽慰母亲,一边怂恿她赶紧探清那边的消息。
不管如何,先弄清父皇的意思才好另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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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这边丝毫察觉不到任何紧张的气氛,秀女们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个个对镜描眉勾唇,现在太后和皇上都在,谁也不愿意掉以轻心,务必要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
唯有阿沅的房间大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
宫女蕊儿在外面等了半天,看了看天色,再不起就真的晚了,敲了敲门,叫了两声“颜大小姐”,依旧毫无回音,她便推开房门,进去一看才发现人竟然病了。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地方,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阿沅忽然发起高热,还说头晕,四肢无力,整个人t在床上缩成一团,盖了两层被子还说冷。
蕊儿不敢耽搁,跑出去禀告管事姑姑了。
不少人在门外打量,还有那一边梳头一边抻着脖子往里瞅的,荀蕙从人群中穿过,进屋照顾阿沅。
她把毛巾浸湿,拧干,然后盖在阿沅的头上。
阿沅睁开眼,见是她,柔柔地一笑,苍白的嘴唇显得格外虚弱:“我没事,一换季就爱这样,我歇歇就好了。你快去忙你的,一会儿见了太后,帮我跟她老人家说一声,我想回家静养几日,求太后、咳咳,恩准。”
荀蕙看她不过一个晚上,不光眼睑下都是青的,眼窝也凹进去了,憔悴得让人心疼,半晌,才道:“我会说的,只是……怕事情不能如姐姐的愿。”
阿沅眼帘轻轻颤了颤,毛茸茸的睫毛打下来一层淡淡的阴影,遮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瓷器,可她复擡眼时,深茶色的眼瞳却闪着细碎的光,脆弱又异乎寻常的坚强,嘴角绷得很用力:“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如愿呢,蕙儿,我不甘心。”
荀蕙身躯不禁一震,这些天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阿沅。
别人都以为她是太子妃人选,殊不知这是多大的笑话,进来前,祖母就把皇上的意思跟她说了,她愿意不愿意不重要,家里已经同意了。
祖母说帝心易变,荀家今后只能韬光隐晦了,太子妃是不能再想了,只有齐王妃是剩下所有选择里是最好的一条出路,圣上总算还顾着几分旧情。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感谢梁帝没有把她赐婚给二殿下?
荀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自从生下来就是被当做未来皇后来培养的,母亲总说她会是最尊贵的女人,太子身体不好,她就更要明礼知节,贤惠宽厚,将来要成为太子的好帮手。
她很努力学,用心做,却不是想成为皇后,她只想好好照顾他,陪伴那个爱在夜晚抚琴的孤独少年,没想到这点小小的心愿如今也无望了。
她本来认命了,可在这里的每一天,太后那愧疚的眼神,额外的赏赐,阿沅关心的眼神,旁人巴结的态度,都令她度日如年,只有远离这些,不去想那些事,她才能好过些。
今日,阿沅的话无意中触动了荀蕙的心,她想到了自己,可还不等说什么,就快步进来一位姑姑。
满头黑发梳得溜光平整,脑后结实朴素的发髻上银钗闪烁,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褂子,浆洗得一丝不茍,全身透着利落。高颧骨、长鼻梁,细长的眼睛精光四射,十分规矩刻板地敛衽行礼:“听说颜大小姐病了,皇上特意派了奴婢来伺候,一会儿太医就来给姑娘看诊。”
这位姑姑自称“春姑姑”,本是伺候梁帝的,恰巧梁帝正在太后处,听得下人禀报阿沅病了,当下就要来探望,被太后拦了。
梁帝不放心,嫌蕊珠远里伺候的人不上心,这才把春姑姑派来服侍。
阿沅料到梁帝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只是没想到他还特意派了人过来,还这么快就叫来了太医,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忙道:“姑姑不必多礼,我只是一换季就如此,万不敢劳烦姑姑,更不敢惊扰圣上。我回家休养几日就好了,家里有大夫,不用麻烦太医大老远跑一趟。”
“那颜大小姐要休养几天?”春姑姑问。
阿沅道:“这可说不准了,每年的情况也不一样,我担心过了病气给别人,还是尽快回家得好,”
春姑姑脸色一正:“这就是颜大小姐的不对了,既然这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好,就该请太医好好问诊,万不可轻视。耽误了病情让圣上担心,就是颜大小姐的罪过了。其二,奴婢伺候颜大小姐是圣上的恩典,万万担不起劳烦二字,圣上爱民如子,颜大小姐应该宽心养病,早日康复,才好报答圣恩。还有,这里有奴婢在,荀大小姐还是先出去吧,万一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这下子把阿沅的话堵了回去不说,就连荀蕙也不能硬留,便起身,道:“有劳姑姑了。”
春姑姑一板一眼地回礼:“奴婢应该的。”
荀蕙一出来,立刻就被姑娘们包围了,一个个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
阿沅在春姑姑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的目光下,忐忑地等待太医的到来,心里百转千回偏又半点不能露出来,掌心不停冒汗,除了祈祷老天开眼,来个太医院里医术最差的大夫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等待的每一刻都无比煎熬,没病都快熬出病来了。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蕊儿进来说太医进园子了。
春姑姑扶阿沅起身更衣,她换了件简单的紫玉兰色轻罗长裙,孱弱得似一团轻云,步履漂浮地去了暖阁。
等候在内的人一身浅绯色官袍,转过身来的时候,淡眉长目,阿沅难掩讶然,竟然是位故人!
姜太医守礼地将眼睛垂向地面,一揖到底:“见过颜大小姐。”
难道真这么巧,今日恰好是姜太医当值?
阿沅拿不定主意,姜太医会不会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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