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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若是连眼前都过不去, 何谈未来?”
内城小楼内,铁笛奉命将营帐内的事转述给樊蕙兰,没想到会得到她这样一句回应。
樊蕙兰的确十分敬重郭千山,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认同郭千山说出的每一句话。
她站起身, 目光锐利如刀, 直视铁笛, “难道郭左使他们以为我想继承常喜娘娘的命器,只是为了私欲吗?”
铁笛面上显出些怒气, 身为邪术的受害者, 她自然对邪术深恶痛绝, 更无法理解樊蕙兰的想法, 此时见樊蕙兰固执,她不悦道:“丞相大人命我过来, 便已经表明了态度,难道你要违抗丞相的命令吗?”
陛下不在, 丞相监国, 丞相的命令, 就等同于陛下旨意。
樊蕙兰:“同为臣子, 人人都有上奏之权。丞相也未必不能被我说动!郭左使他们说得是冠冕堂皇, 可倘若连眼下的将士性命都不顾,又谈何以后,那些未发生的事情,难道比得上眼前忠义之士的性命吗?”
“你去看看战场,看看那些牺牲的人,他们谁想死?他们谁不想有个化神修士力挽狂澜?”
“你再看看这些童子!没有他们与我师尊的牺牲, 长生界早八百年就成了魔窟!说不定眼下无为君还在逍遥快活,已经带人打破了黄金印结界!”
她指着地上虚弱的童子们, 手指微微颤抖,“他们在六幕山躲了八百年,明明是成人,却只能以孩童之躯躲避造化宗的搜捕。如今他们就要死了,倘若陛下此时在这里,他会为了将来之事,牺牲眼前之人吗?”
“你看看他们,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想活!他们不能被郭千山口中一句未来而牺牲!”
这么多年了,郭千山以为只他一人懂陛下吗?
樊蕙兰双眼隐隐泛红,漆黑眼瞳却亮得吓人。铁笛与她双目对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樊蕙兰的声音铿锵有力、裂石流云,“是,我是有私心,我是急于求成,但我想驱逐两大宗之心绝无半分掺假!”
“郭千山他们若是担心将来有人借口效仿,或是担心我将来倚仗修为行悖逆之事,那我现在就可以绝了他们的顾虑!”
樊蕙兰擡手竖起三指,“我樊蕙兰在此向天道起誓,我继承命器成就化神后,必定一心为公,驱逐敌军,待两大宗退走,我就立刻自裁谢罪!不给朝歌留下任何后患!若违此誓,叫我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一束天光隔着结界,穿透屋顶,落在了樊蕙兰身上,将她漆黑的眼睫照得泛出金色,童子们呆呆看着,铁笛也怔愣当场。
谁也没想到樊蕙兰会发誓,誓言可是会应验的!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须臾,天光散去,樊蕙兰放下手,胸口起伏不定,眼中的锐利却分毫不减,“如此,你们可满意了?”
铁笛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
前线统帅营帐内。
迟满道:“后来呢?”
铁笛的神情无比复杂,“恕下官无能,当时一时想不出有什么能反驳她的。”
迟满不以为意,“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世上的难事,本就没有唯一的解法,也没有非此即彼的选择。”
铁笛:“若是陛下在,会怎么做?”她看向迟满。小小的丞相大人站在桌案上,模样十分可爱,但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去评价它的外貌,人们看见它,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也绝无关它的相貌。
她心想:丞相是陛下分出来的一缕神魂,它的倾向,肯定也代表了陛下的想法。
铁笛拥有那样的出身和经历,以致她对邪术痛恨至极,任何人使用邪术她都十分厌恶,事关邪术,她论迹不论心,她不管对方是否有苦心。
但今天的事,实在超乎了她以往的认知,她原本对郭千山等人的看法无比欣赏,认为其有远见卓识,高瞻远瞩;然而樊蕙兰的那一番话又实实在在触动了她,令她罕见地踌躇起来。
眼前的性命,与未来的影响,孰轻孰重?或者都是一样的轻重。
究竟往那边走,才是对的?或许无论走哪边都是对的,无论走哪边,也都是错的。
迟满道:“也许,陛下会找出第三个解法。”顿了顿,它又道:“又或许,陛下会将出题人的桌子给掀了。”
铁笛怔住,不等她回神,就听迟满接着道:“再后来呢?”
铁笛端正神色,回忆道:“她发誓后,童子们就将那枚命器交给了她……”
接过那枚命器时,樊蕙兰并未放松,相反,她神情既激动,又凝重。
然而她并没有容纳那枚命器,当然也并没有成就化神,答案出乎意料,那枚命器竟不知何时有了灵性,在抗拒她。
樊蕙兰当时就问童子们:“师叔们,还缺一样东西,六幕山的掌山符呢?”
童子们面面相觑,司慕道:“常羊没有将掌山符交给你吗?”
樊蕙兰当时一下愣住,片刻后,她轻轻笑起来,有些释然,又有些自嘲。
……
铁笛回忆着复述了当时的经过,说道:“之后,她就提着武器上了战场,她说,她会证明自己绝对有资格继承六幕山,也绝对能成为陛下的肱骨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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