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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被鱼鸟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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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被鱼鸟悦

同她交游, 他向来都是痛苦的。

小时候,她舞刀弄棒,他担惊受怕;她磕到蹭到, 他忧心忡忡。长大些, 她四处奔走惩恶扬善,他留守书院, 几日看不进只言片语;她交游八方呼朋唤友,他看她桌上觥筹交错, 观她面前人来人往, 心中酸楚, 几乎令他说不出话。

若舍了她,这痛便能衰减么?相交十余载, 他也同她有过龃龉, 也想过任她自生自灭,可想不过一个时辰, 又会害怕她把他忘却。

那么多人爱她, 那么多人等她垂怜, 她哪能只看他一个。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 得她数载偏爱,已是平生至幸。

他亲上她的鼻尖, 又慢慢封住她的双唇。

何况再多的痛,也不及伤逝之痛半分。经了她的战死,又侥幸重活一世,而今的他,经不起任何磋磨。

“东风, 旁的我不求,只求你多加保重, 莫再把自己伤成这样。”

“一点小伤,哪里……”

话未说完,剩余言语便被他吞去,祝逢春无奈,只得悉心撷取他的甘美,渐渐地,甘美中现出一点咸涩,她擡起眼,果然看到他面上两行泪水,忙扶了他道:“怎么哭了,你要什么我答应便是,何苦用这些惹我?”

“我只是一时激动。”

祝逢春稍稍放心,看他泪眼朦胧,道:“那你再哭一阵,瞧着好看。”

苏融破涕为笑,道:“我这边哭着,你倒赏起景来,当真是冤家,你这般待我,我如何不痛?”

“谁管你痛不痛,我不痛便是最好。”

苏融摇摇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左肩,道:“伤筋动骨,少说也要养两个月,往日行军,我说不得你,而今回了涿州,切不可胡乱动武,万一扯到伤口,你这胳膊便要留下暗伤。”

“陶医师包扎你还不放心么?她上上下下绑了七八层,生怕我这胳膊动上一下。”祝逢春稍稍转身,道,“不信你揭开看看。”

“我不看,刚包好的,若是看了,你要再挨一次疼。”

“眼看便要结痂,疼也疼不到哪去,这次不看也行,下次换药我找你,让你看个仔细,省得一天到晚小题大做。”

“我不要,我一介男子,如何能看你这些地方?”

“亲都亲过了,还讲这些。”

祝逢春抓一粒果子颠着,两眼直看苏融双唇,许是为亲得太久,那唇比往日红了许多,也润了许多。被她一说,那唇微微张开,吐出一阵轻笑,也显出两行皓齿。

苏融道:“一来你摇摆不定,便是亲了我,也未必不会亲旁人;二来你自持年少,不愿同人欢好,给你看伤,少不得要难受一阵。”

“只是看伤便能想这许多,你哪里配做医者?”

“我原本便不想做医者,来军营,只是为了照看你。”

祝逢春笑了笑,看他端端正正坐着,不觉想起罗松徐子京。这两人亲起来,味道应会与苏融不同罢。罗松同她一样,靠酒肉养大,他那双唇里,藏的应是浓郁的肉香,冷冽的酒香;徐子京自幼学儒,讲求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若是亲他,应能尝到金樽清酒玉盘珍羞的余味。

“怎么不说了,莫不是又在想旁人?”

“哪里,我在想几时进京复命。”

“进京?”

祝逢春咬一口果子,望窗外道:“仗都打完了,剩下的,自然是去一趟京城,见过戎狄使臣,受过朝廷封赏,我父亲到山东走马上任,我回淮阴做我的淮东路安抚使。去了京城,应当能见到俞指挥和叶景扬罢,我做了这许多大事,俞指挥还不曾夸我。”

“俞指挥身在京城,听得到你的消息,不知暗地夸了你几次。”

“可我想听她当面夸,夸得越多越好。”

苏融轻轻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颊,道:“已是手握帅印的人了,早该轮到你夸别人,哪能整日等人来夸?”

“我不管,我想要俞指挥夸我,想要她说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

祖母掌军数十年,都不曾收复燕云,而今她初出茅庐便有这等伟绩,俨然是大齐第一武将。

也不知她二人在京城过得如何,有没有遇见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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