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2）

肖重恩脑海嗡嗡响，思绪一片空白，他在本能的驱使下，装作从远处走来的样子，惊动门口的下人，一如往常的和吴将军说话问好。

回到家，对着变了副样子般，表示自己有了身孕，若是不按照父亲的意思办，她就带着孩子去死的妻子，低声下气的赔礼，表示吴将军到底是自己的恩人，在他做决定之前，想要和吴家人一起吃顿饭，然后给了他和戎人之间的联络人一封信。

或许是察觉了他对吴家并不那么死心塌地，或许是想要看吴家的笑话，岳父十分乐意帮忙，故意在那几天让吴家人都能回家。

时至今日，肖重恩依然记得自己是怎么给吴家人下的药，怎么将门打开，让伪装过的戎人进的吴家，整个过程他的心里都很平静甚至是带着笑的。

他的表现让来杀人的戎人大笑之余，对他更加轻视，也就没留意，他让他们喝的水中同样有药物。

看着吴家到处都是血液四溅，肖重恩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怨恨，不干，愤怒，他将所有的戎人都在吴家人面前杀死。

然后在吴家燃起一把大火，又将提前准备的和自己身高，年龄相似的人也一起烧死在火里，趁着夜色偷偷出城。

所有人都知道吴将军一家被戎人所害，全家无一活口，没有人怀疑到肖重恩身上，因为‘他’和怀孕的妻子也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之后他来到宝安县，又入赘到肖家，从此肖重恩就成了他的名字，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名字改掉，因为他入赘，又以重恩为名字，肖家人都以为他是个重恩情之人，对他也格外看重。

这些年，他成了肖主薄，肖家也是他的肖家，外人大都不知道他是入赘的，知道的也从不敢提起。

在外面都叫他肖老爷，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自己似乎也可以忘记了，如今眼前的女人却让他记起了那些他以为是上辈子的记忆。

“五小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我真的都不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我都是被逼的。”肖重恩像是回过神来，重重的在地上磕头，诉说着自己的惊喜，与后悔。

如意神情茫然，当年的她还太小，算起来只有两岁的样子，如今她已经将近三十，吴家的事情她没什么记忆，只是偶尔梦中会听到有人叫她五小姐，有漫天火光。

可她记得护着她逃出来的忠仆告诉她，害了吴家的是吴重恩。

忠仆当年也是受了重伤，足够机灵才没让她被人发现，但也只是护着她活到九岁，告诉她吴家的事情，就病故。

貌美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在这样的世道要想活下去，千难万难，她被迫入了青楼，再不敢提及自己曾经的身份。

十岁入青楼，十五岁挂牌，之后她花了差不多十五年的时间弄清一切，才知道当年仆人为何不敢暴露她的身份，不敢向人求救。

因为在她父亲死后没多久，就被爆出贪墨军饷，冒领军功等多项罪名，这一切还有人证，对方就是和吴将军关系最好，又是肖重恩岳父的孙将军。

这样的身份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更何况还有证据和书信，一方面证据确凿，一方家中之人已经全没了，还是被戎人所伤。

若是爆出去，到底是吴将军无能，边关将领废物才会被戎人一举灭了整个家族，还是吴将军贪墨军饷事发，故意弄这一出掩人耳目。

军中也不是那么干净，更别说当时朝廷爆发了西王叛逆一案，正是在朝廷风声鹤唳的时候，谁都不敢肯定若是此案被朝廷知道，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吴家的事之后没有人查，匆匆把人埋了，既是为了不让事情扩散出去，也是担心事情闹大，若是真的，吴将军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这种情况下哪怕吴家还有遗孤，也没人敢收留，说不定还会扯出些什么事情，万一说你和吴将军一样，与戎人另有勾结，吴将军是死于彼此利益分配不均才杀人灭口怎么办，或者说你也同样参与贪墨军饷一事，总是有人愿意搅混水的。

毕竟死人没法说话，而当年吴将军风头太盛，嫉妒他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有有心人费些功夫，总是能从吴家‘搜’出来些什么的。

看着在地上如同一条狗一样匍匐着磕头认错的吴重恩，如意丝毫不感觉高兴，只有悲哀，铮铮铁骨的吴家只因为这些小人的心思，就那么不清不楚的一家死了。

现在罪魁祸首之一却说他不是故意的，如意恨不能亲手宰了他，可她没有那么做，甚至和县令夫人做了交易，特意来看肖重恩，就是为了刺激他，想从他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