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五）（2/2）

通话的另一端，莱欧斯利关闭光屏，似笑非笑地看着拉蒂西亚：“怎么囚禁你了，说来听听？”

拉蒂西亚给他举例：“你看，用不正当的理由强行把我带入你的地盘、不让我和外面的人交流沟通、不顾我的意愿把我这样那样、我一说你‘囚禁’我你就挂通话不让别人知道，公爵，你完美地对应上了强取豪夺小黑屋诶。”

公爵三十年来的名声遭遇大危机。他把资料情报划到边上，伸手掐住拉蒂西亚的腰把人拖到腿上，一手按下她的瞎扑腾，捏住她的脸，问：“不正当理由？你说是不是艾尔海森报警把你送进来的？我好心给你网开一面了，还成我的错了，嗯？”

拉蒂西亚连连点头：“你本来可以当做没看见的。你现在把我抓进来又网开一面，就又多了一项罪名——滥用权力。”

她顿了顿，抢在莱欧斯利开口之前继续说：“我也要报警。”

莱欧斯利耐心地问她：“嗯，你说，警察听着呢。”

拉蒂西亚偷偷伸腿往前面迈，试图从他身上跨下来，脸上一本正经且十分委屈：“有人非法囚禁啊。什么年代了，不兴小黑屋文学了，现在大家崇尚平等自由！”

“我要是囚禁，你还能坐在这里熬夜查资料。”莱欧斯利擡了下腿，拦住了她的动作，没好气地道，“把你脱了衣服关在房间里不好吗？反正你出不去，也没人知道。”

“哇你……”拉蒂西亚指指他，凶巴巴地拧起眉，“你不会真的想过吧？”

莱欧斯利沉默了一秒钟。这一秒钟是漫长的一秒钟，拉蒂西亚乖乖地并好了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脸，试图从那张据说令人闻风丧胆的脸上看出一点心虚。

然后她确实看出了一点心虚。

拉蒂西亚转头就跑。

可惜没跑赢。

莱欧斯利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按回腿上，爽朗地笑了起来：“逗你的，你信了？”

拉蒂西亚实话实说：“我确信你想过。”

莱欧斯利：“没有。”

她轻轻地“哈”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对情绪很敏锐，知道你现在在说谎。”

莱欧斯利用指腹蹭着她的下颌线，力道不重，叹着气说：“哎，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藏了。”

他的手指又贴着她的耳畔滑到了后脑，这回却往下握住了她的脖颈，掌心的热意烘着拉蒂西亚背上开始冒汗。

他靠近她的耳朵，近乎是吻着她的耳廓，声音带着没藏住的笑：“把你关起来怎么样？”

他的手指勾着哨兵制服的布料：“没了这身衣服，哨兵比普通人还不如，你要想正常地生活，就只能靠着我这个向导了。嗯？你喜欢么？”

拉蒂西亚反手盖在他脸上，把人推出去一只胳膊的距离，有些打寒颤，又有些好奇，问：“真的假的？你真这么想？不怕我反杀你？精神图景崩溃的哨兵攻击力是很强的。”

莱欧斯利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反问道：“你要试试吗？”

拉蒂西亚想了想，摇摇头：“那还不行，还有工作呢。”

莱欧斯利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也有工作。”

所以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困起来，指挥塔那边得发疯。

于是两个社畜面对面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这囿于现实因素而无法实现的小黑屋之梦流产而难过。

不过拉蒂西亚晃了晃腿，拽着莱欧斯利的领带，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这想法应该不是一下生成的，你喜欢我也不是因为一见钟情。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五年前？”

“……比那更久。”莱欧斯利将下巴抵上她的肩膀，轻笑着说，“在我还是罪人的时候。”

他在无尽痛苦的黑暗压迫中目睹一束光落进水下。年仅十五岁的哨兵和她更年轻的向导押着一群犯人踏入梅洛彼得堡，那个灰色头发的少女望着混乱的罪恶基地，不怎么高兴地找当时的管理者大吵了一架，随后多管闲事地把狱中刺头锤了个遍。

莱欧斯利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他逃过一劫，因为那个少女站在他跟前，只打量了他一眼，便笑了起来，说：“你是个好人。要有机会的话，干脆当他们的老大，取代那个废物。”

手里揽着梅洛彼得堡五成特许券的最大刺头挑了挑眉，温和安静地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哪敢。”

少女朝他招招手，他弯下腰侧耳。那个女孩子就附在他耳边，声音轻轻的，带着得意和自信：“你想把他拖下来，我看得出来，先生。”

她眼里有漂亮的光，冲他眨了下眼，道：“希望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和我打交道的是个称职的管理者。”

莱欧斯利哑然地看着她。

远处那个小向导声音稚嫩且警惕地呼唤：“拉蒂西亚，我们该走了。”

拉蒂西亚回头说：“收到！”

她和莱欧斯利说了声再见，便小跑到向导身边，拉住了她的手，离开了梅洛彼得堡。

于是等她下次再出现在水下时，这里已经井然有序，而管理者觊觎着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