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2/2)
他垂着眼睫,没什么表情。只走到门口时,似不经意,余光往小窗瞥了眼。
锁链拖行,当啷作响。
矮个子压着人往外走,不时推人一把,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高个子落在后面,皱皱眉,不动声色扫一眼囚室,没看出什么异样。
他关上囚笼门,重新落好锁,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猛地回头,视线直射囚室唯一开的那扇小窗。
狼因心口猛地一跳,机敏缩头,屏住呼吸。
高个子什么也没看见,觉得自己大概十想多了。
摇摇头几步跟上前面的人。
*
两人走后,狼因屏息等了会儿,才慢慢探出头来,囚室里房门大开,空无一人。
狼因迟疑片刻,从小窗探进身体,跳下落地。
揉了揉发酸发麻有些脱力的手腕,垂着眼睛想了想,一咬牙,摸着走出囚室门,沿着走廊窜了出去。
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狼因只得小心摸索。
*
这是一个奴隶场,关押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奴隶。
狼因几次险些被人发现,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在经过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门口时,忽然听到一声“云疏月嘛,名儿倒是好听……”
狼因猛地一顿,左右环视,没有人来,边贴在门口探听里面动静。
那声音油里油气的,带着点得势的猖狂:“可惜云国公府没了,这昔日金尊玉贵的小公爷也不值钱喽,哈哈,昨天南门菜市场可都被染红了……你入了爷爷这地方,是别想翻身了,爷爷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都是心高气傲的,你也千万别给爷爷端架子,咱们这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有一套……不过这么套好皮囊,我葛三爷倒是有些舍不得坏了……啧啧。”
狼因听到似乎是皮肉拍打的几声脆响,然后听那声音又道:“以后嘛,你就叫……月奴,月奴月奴,一辈子低人一等的奴隶,也好叫你小子认清自己的身份。”
云疏月始终垂着眼睛,没吭声。
葛三爷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高一瘦两人。
他眯了眯眼,拿过一杯茶喝了一口:“哟,看来这小子是没听进去,罗九,叫他知道知道些规矩……这身皮囊实在是好,拿那羊角软鞭先抽三十鞭,沾上盐水,受了疼就行,别留疤。”
高个子应了声“是”。
门外的狼因心头顿时一紧。
隔着一扇门,有些动静听得并不是很清晰。
不多时,就响起鞭子灰雾的破空声,落到皮肉上的闷响,绢帛撕裂声……
门口的狼因紧紧贴住门,拳头越攥t越紧,嘴唇都咬出了血。
忽然响起一声吃痛的压抑的闷哼。
狼因瞳孔一瞬放大,再也忍耐不住。
她往后撤开几步,侧过身体,猛地撞开门,利落贴地翻滚一圈,起身时单手撑地,一只手握住狼牙匕,漆黑的眼瞳迅速扫完屋的情景,控制不住地一缩。
云疏月被绑在一座木架上,先前的高个子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长鞭,鞭身染血。而架子上的少年衣衫破裂,露出撕裂的皮肉,鲜血浸染。
似乎是忍耐得太过压抑,嘴唇被咬破得糜烂。
脸色苍白的下人,额头全是汗水。
一声砰的巨响,门被砸开,昏暗的室内透进大片明亮的光,洒在云疏月脸上身上,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中映出单手撑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他看到她慢慢站起身体,门后的光将她身体轮廓描出一圈金边,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样小的身体,却被光拉出常常的影子,将他覆盖。
云疏月在晃动的景象中认出了来人。
“阿因……”
一句模糊在唇齿边的轻唤。
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和生出的惶急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心绪让他的视野变得更昏暗,更模糊。
他咬了一口舌尖,尖锐的痛楚让他得以清醒。
他看着门口的人,审慎着局势。
*
屋里的三个人都被突然的动静惊住,葛三爷端着的茶盏因他一抖手晃荡出些许茶水,滚烫的茶水滴在手上,葛三爷嘶了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有些阴晴不定。
他刚要说些什么,铁匕的寒芒印入眼底,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见多识广的葛三爷心里并没有因对方年龄小就不当回事。
他坐在椅子上,距离门口最近,不动声色收住了话头,朝一旁的高个子使了个眼色。
一边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笑呵呵地道:“小兄弟……”
他话出口,狼因的余光却瞥见高个子的动作,猛地一跃上前,匕首泛着寒芒的锋刃抵在葛三爷喉间,声音清脆稚嫩,却泛着让心心底发凉的冷:“让你的人管好自己的手,否则别怪我的匕首不认人!”
葛三爷脸上的笑僵住一瞬,马上又变成更加谄媚和蔼的笑:“小兄弟,咱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动手……”
狼因握住匕首往前一递,葛三爷脖颈刺痛,湿漉感顺着淌下,他瞳孔一缩,瞬间朝高个子低吼:“听这位小兄弟的,什么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