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卿相x狼孩乞儿(2/2)
“且我有在座诸位能臣义士相辅,有父皇十年如一日之栽培,有朝中肱股之臣一心为国,又何惧宵小来犯?”
太子言语间,无不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和睥睨,已然颇具为君风范,在场诸人垂首俯身,皆为止敬服,齐声道:“臣等愿倾力相陪!”
本是一场美谈,大盛在年迈的君王老去后,本也可迎来一位盛世明君,但太子南下近两月,斩贪官,破世家,赈灾救济,贤德之名传颂天下,有挡住了一波有一波的刺杀陷害。
却最终没能斗过天意,在回程途中,经过静安寺,为皇帝祈福,却遇上地龙翻山,被山石砸埋,尸骨无存。
在御医的努力下,从昏迷中醒来虚弱的老皇帝听闻此讯,急怒攻心,更是在朝政殿吐出一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悠悠醒转过来,还来不及问好好修养身体,又有三皇子、五皇子闹僵出来,拿出六皇子派系派人半路截杀太子,且自太子南下,缕缕暗中施加以阴谋诡计陷害的证据,而被太子斩于手下,拔出葫芦带出藤的一系列贪官污吏,其中最大的贪官之首,便隶属于六皇子即柳贵妃一派。
三皇子、五皇子口口声声称,太子之死非是意外,乃是人为,这人,就是一向与太子针锋相对胡别苗头恨不得拉下太子自己上位的六皇子。
地龙翻身是真,太子之死是不是意外除了六皇子一派没人知道真相,但缕缕构陷的证据却确凿万分,六皇子一派再多狡辩含冤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老皇帝痛失爱子,也为兄弟间的自相残杀而恨红了眼,急怒之下将六皇子贬为庶民,幽囚在皇陵。
自此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自知命不久矣,急切为这偌大王朝寻一个继承人,可最满意的倾心培养了十数年的太子却死的凄惨,如今满眼望去,除了那还未成人的稚儿,在年长的一众皇子中,竟只有六皇子有那为君的头脑心胸。
老皇帝闭了闭眼,他一生兢兢业业为君为国,绝不会让这延绵数百年的大盛王朝断在自己手上。
如此,只能对不起皇后了。
老皇帝下了决心,便不再犹豫,叫人去把六皇子放出来,趁着他还有些活头,教一教他为君之道。
可他派去的人却跌跌撞撞衣衫染血地回来了。
——和太子情分甚笃、视其如兄如父,又生性单纯的四皇子,听了六皇兄害死了太子的话,竟一怒之下,闯入皇陵,将六皇子刺死。受了刺激的四皇子自己也疯了。
老皇帝一听,再次大喷一口鲜血,厉声下令严查,却揪出原是三皇子、五皇子从中挑唆作祟。吓破了胆的三皇子、五皇子互相指责,最后竟供出,六皇子派系确实派了人手截杀太子,但此非六皇子本意,有意放水,加上太子早有准备,并未得逞。
那地龙翻身,将太子当场砸得粉身碎骨,却当真只是意外,他们不过是拿了证据,胡乱攀扯,就是看的老皇帝听了太子惨死的消息一定怒火偾张,哀痛至极,需要个发泄的机会,根本不会容六皇子分辨。
且那些证据,本也是事实。
皇帝看了审讯条案,老泪纵横,摇摇欲坠。
只强撑着将两个儿子贬回封地,强令他们连夜动身,若是天明尚留在盛京,便以律令镇杀。
三皇子、五皇子捡回一命,连夜奔逃且不说。
老皇帝受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却是受不住了。
当天夜里就病入膏肓,连夜召了几位肱骨大臣,其中就包含云国公在内。
彼时夜深更重,云疏月正和云国公在书房密谈。
太子之死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接下来频发的失态却盛京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岩浆涌动。
对于太子之死,云疏月自然也是极哀痛的,一是他视太子如友,一则是为失明主。
可他盛京的暗涌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老皇帝发落六皇子的事传扬开来,太子得人心,无数盛京百姓唾骂六皇子弑兄狠毒,云疏月却并不觉得六皇子是这样的人。
在他看来,六皇子本人其实更喜欢如他外公一般简单的戎旅生活,而非陷入盛京这般权势争斗,玩人心计谋,太子显然更要拿手得多。只是出生如此,有一个被权欲迷昏了眼的母亲,被裹挟着不得不争罢了。
对于这个一向和自己针尖对麦芒,自己往左对方就要往右的六皇子派系,交手无数次,太子自然了解颇深,对这个六弟的脾性,太子也是知道一二的,私底下还说等以后他真到了那个位置,就遂了六弟的心愿,让他带了他母妃去给大盛守边关打蛮族。
但信是一回事,证据又是另一回事。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六皇子的清白。尽管也没有证据证明静安寺一难却是六皇子所为,但皇帝信了,那就是事实。
太子已死,云疏月也不打算盲从自己的看法,但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他还未入仕,便想着待老皇帝痛失爱子的悲痛缓转,冷静下来,再让云国公去游说一二,也不是未六皇子开罪,但大盛朝需要继承人,其他皇子良莠不齐,唯有六皇子勉强能和太子比肩,至少得彻查清楚,而不是被三、五皇子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口舌便定了罪。
不成想,意外再次发生,六皇子被幽禁在皇陵,都能丧了命,且自由跟着外祖习武的六皇子竟会被文弱的四皇子给一剑赐死。
真是荒谬!
可再荒谬,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血淋淋摆在眼前。
云疏月收到消息,连忙去寻了云国公,深夜里,云国公也还没休息,显然也是被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给弄得心神不宁。
如今的盛京风声鹤唳,便连竹弦和小狼崽,云疏月都给禁锢在了府中,不让他们出门。
父子俩不需多做寒暄,云疏月简单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正要问自己父亲的看法,这时,却有管家来敲门,云疏月不得不终止话题,管家推门进来,却说了一句:“老爷,宫里来人了。”
烛火猛地跳跃一瞬,父子两面面相觑,都有了不好的猜测,一时间书房安静得滴水。
云国公再也顾不上和独子商讨,猛得站起,匆忙披上管家递过来的朝服,大步出了书房,直奔皇宫。
当夜,皇帝驾崩,临死托孤,七皇子即位,云国公为三位辅政大臣之一。
天明时分云国公一身疲惫回来,撞上一夜未眠在院中等待的独子,问及昨夜要说之事,云疏月却只摇摇头,却是不说了。
新帝即位不久,大赦天下,将一拖再拖的殿前唱胪给补了,边关急报,蛮族来犯,于是派出六皇子外祖家柳老将军并其子远赴边关,讨杀蛮夷。
对粮草饷银等资费一事,却是敷衍塞责,不求甚解,听之任之。
因前三甲是老皇帝之前点了,却没来得及唱出,因此云疏月仍是状元郎,唱胪那日,他一身红袍,三枝九叶顶冠,踏马游街,好不风流意气。
前三甲是由皇帝点官职,一般不过三五日,都是入了翰林。可在家中等待的一月里,身为头名状元的云疏月却和其他需得吏部审查派官的举子一同被闲置,但除开他,榜眼和探花也没落了官职,似乎也瞧不出什么痕迹。
而这一月里,边关战事有输有赢,赢了不见赏赐恩宠,输了却不乏叱责降罪。整日流连后宫,与娈童厮混,政务甩手,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云疏月再次找上云国公,无人知他们谈了什么,只云疏月从书房出来时,一向白皙如玉的颊边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