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3、取暖（2/2）

今日可是赚大发了，光是给孩子们的金子都能抵得上这间酒楼大半年的流水，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知道贵客来时为了琉璃顶，自然是千好万好，将这间酒楼最上等的厢房打理得妥妥帖帖。

厢房里生了暖炉，桌上用的铜炉锅子是当地的特色，鸳鸯锅，一边是在楼下见过的辣锅一边是醇厚浓白的骨汤，宛如一红一白两尾鱼儿衔首叼尾瞧上去可爱。

琳琅满目的摆了两张桌子的菜色，不止有疏雨心心念念的莴笋菇子羊肉，还有不少冬日少见的脆嫩蔬菜，各式肉类里甚至还摆了一盘子牛肉。

见着这深红色的牛肉疏雨就忍不住笑道，“夏日在清凉山的时候，阮烟曾和我夸赞过牛肉最是鲜嫩别有风味，就是只有在离京都远些的地方才能吃到，当时我还遗憾呢，没想到今日就吃到了！”

公孙珀坐在他身边，也不让小幺和阿梁阿氐动手，亲自捏着那长得出奇的长筷给疏雨烫菜涮肉。

小幺笑盈盈的端上一壶温酒，“这是老板送的，说是自家酿的桂花酒，入口甜蜜不涩，最是得小娘子喜欢，便温了一壶给郡主尝尝！”

今日日子特殊，温过的桂花酒还能驱些寒气，疏雨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尝尝，丝滑澄亮的温酒入口香甜，好喝得她顿时眼睛一亮。

就着热酒与他共赏天边万家灯火，这般轻松愉悦一不留神就饮了大半壶的桂花酒。

脑袋有些轻飘飘的，眼前的景象却无比的清晰广博，天上的孔明灯一盏盏，上边的一字一句皆是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与饱满的爱意。

“你看，那边！”疏雨忽而起身，摇摇晃晃的扶着桌角指着天边的一盏孔明灯，“那是你做的！”

公孙珀手上的动作一顿，女孩回首望他，莞尔一笑，红扑扑的脸蛋笑得甜蜜。

他回想起来，许多年前，他确实为疏雨放过一盏模样奇特的孔明灯，但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过，她怎么会知道呢？

疏雨喝多了酒，口中吐出的话也是上句不接下句，说着说着她又心情低落了，垂头丧气的摇摇晃晃坐下，喃喃道，

“公孙子垣，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好的让我有些害怕……”

她自顾自的往下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酒气蒸腾，说话也越来越慢，“我都听四兄说了……”

“当时他骗我……我就硬是等着天上什么时候能有一面黄一面白的孔明灯……”她语调含糊，“你为了让我回去睡觉，连夜赶去宫外放灯。”

她眼神混沌，“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她又忍不住替自己委屈，“四兄总怪我，怪我对你不好，怪我不想对你一样对我……不对，是对我一样对你，但是我总害怕，若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但你若是以后做了我的夫君，你就不想要我了怎么办？”

公孙珀心头一颤，饶是心头悬着陈冰也要被她的话融成一汪沉醉的春水，雪白的指尖抚上她柔顺的发，他柔声道，

“在这世上我早已无所在意，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我又怎么会不要你……”

在血泊之中想着她心头才能有些暖气，他早已麻木的手臂才有挥剑斩敌的力气，他在这世上本事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她，是他与这世间联系着的纽带。

若是她不在，他还会成为这个他吗？

兴许早就在十年前就化为了悄无声息的一具尸骨，又或者说，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也只是一具麻木的傀儡，成了一个无心无情的魔头。

她是他的引路的绳索，亦是他套在颈上的枷锁。

但这些沉重的爱她都不需要知道，她只要永远开开心心的就好，即便是让他付出所有的一切。

疏雨酒喝得有些多，便更像是粘人的小猫，硬是要搂着他，还一直一遍又一遍的问他，

“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

“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会一直都在。”

“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

女孩枕在他的臂弯，眼光朦胧，少年便不厌其烦的一句句耐心回复

看着她安然躺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直到这世间的喧嚣再次沉寂下来，他才克制的在她的额头留下轻柔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