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2）

人走远了，沈哥擡手给了楚回舟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真鸡贼！”

楚回舟嘿嘿笑。

他下车牵着牛，两人顺着小姑娘指的那条小溪，来到了上游。

那小姑娘说寨子里有人生了病，而寨子正处于下游，她提醒两人去上游喝水，充满了善意。

哥两个一直走到看不见寨子门口的羊头木桩才停下。

老牛渴了，哼哧哼哧喝饱了水，就卧倒在地上直喘气。

沈哥觉得老牛可怜，让楚回舟留下看砖瓦，他自去溪边割青草来喂给老牛吃。

楚回舟靠在牛车上，心里直犯嘀咕，他也属兔，记忆里，他是十四岁，刚刚那自称也属兔的姑娘，应是两岁才对，怎么看着，是个四五岁的模样？

再者，他如今是个鬼，怎还会长个头？

他问过沈哥，沈哥说自己已经做了二十余年的鬼，和七娘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不曾变过。

说起沈哥和七娘，楚回舟先前以为他们也是这幻境中虎视眈眈，想诱惑他说出自己名姓的恶鬼。

可年前那晚，他被梦魇住，险些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恍惚间，感到有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让他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便见七娘捏着热乎乎帕子，在给他仔仔细细的擦汗，沈哥提溜着油灯，焦急地唤他名字。

“小楚，小楚！”

楚回舟还记得，那天七娘和沈哥见他醒过来，就紧紧抱着他，三个鬼在炕上齐声恸哭，血泪沿着脸颊直淌。

可谁也不说，是为何而哭。

三个鬼一齐哭，阴测测地。

可楚回舟心里从未这般敞亮，他觉得幻境中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因为，沈哥他说：

“把那些……烂在肚子里。”

“终于一天，会出去的。”

楚回舟想接话，七娘冲他摇头，让他冷静，待沈哥用法器设下结界，再说那些可能会引来吏鬼的丧命话。

果然，沈哥从怀里掏出支笔，画了个圈将三人圈在其中。

七娘搂着他，如同搂着找不到家的孩子：“在这之前，将日子过好，莫让这鬼东西起疑。”

“到时候，我们夫妇带你一起回家。”

……

沈哥给老牛割完草，很快就回来了，两人一把一把喂给躺在地上的老牛，将它伺候的舒舒服服。

待到凉凉的夜风吹起，楚回舟和沈哥靠在老牛身上小睡，谁知夜半天雷阵阵，一道闪电劈得半边天都亮了，两人看见那闪电劈在了寨子外的羊头桩上，瞬间就燃起来火，紧接着，天火又降在寨子其他提防，那里不出一刻就被烧的满目疮痍。

幸而两人没宿在村里，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楚回舟心里不是滋味。

若盖的是砖瓦房，天火恐怕不会蔓延的如此之快，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几个幸存者。

可这村子一看便穷，十来户人家，九成都是木头茅草屋。

火势起来的快，又是在半夜，想来是无人生还。

沈哥也叹气，又恐这里再降下天火，便驱赶着老牛赶紧往家里走。路过村口时，忽听到个女娃娃凄厉的哭嚎。

花布衫被火熏燎地又脏又破，草鞋上露出来的脚趾上是被火燎的血泡。

是刘海。

她抱着一团焦黑的东西，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楚回舟揪紧了沈哥的手：“沈哥，她……”

她傍晚时，还是个活人！

沈哥艰涩地开口：“她……死在了天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