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二更合一甜甜(1/2)
第59章二更合一甜甜
空气静寂, 时空停滞。
但这一瞬间,谢稹玉心中竟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还记得他。
这就很好了。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呼出一口气后, 他又觉得不够, 欲望的沟壑一旦被撑大了,就再也闭不拢了。
谢稹玉垂首看着桑慈, 仔细端详着她,试图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对他的眷恋与欢喜。
可她眼底只有娇矜与羞恼, 她漂亮的眼睛瞪着自己, 气呼呼的, 和很久以前一样,心中是有他的, 但那或许只是因为师叔的遗命。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在说“谁准许你这么大胆竟敢来抱我!”
她害羞, 却显然没有十分开窍。
从很早前开始, 其实一直是她更想单纯地遵守师叔遗命,他都知道。
本以为是她还小,却没想到后来流鸣山来了个沈无妄,他用了些手段蛊惑了她,令她离他越来越远。
他摸不清抓不到她的心, 只能坚持着她曾经坚持的师叔的遗命, 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他那时弄不清楚,她在沧冀峰逼问他凭什么不同意退婚时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说是因为师叔遗命, 不过是借口,他本就是师叔带上山的孤儿,又有什么理由强要她?
她又问他喜不喜欢她。
天知道她问他这个问题时, 心跳得有多快,那时他望着她, 喜欢两个字在舌尖却是难以启齿,仿佛这些话会亵渎了她、会破坏当初师叔嘱托他护她周全时的庄重。
当他准备鼓起勇气将喜欢说出来时,她就对他下了审判。
她说她不喜欢他,讨厌他,不想再看见他。
他的心被揪在了一起,只能狼狈地垂下眼睛遮掩心中情绪。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他跪在那里,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坚持不肯同意退婚。
师尊让他不要强求,可他心里却滋生无数恶念,他凭什么不能强求?师叔把他带上山,他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人,她凭什么、凭什么半路将他丢下?
他擡头想说话,却看到了她和沈无妄依偎在一起。
他心中难受,颤抖着心绪咬着牙问她会高兴吗?
她说会高兴。
他那些心头滋生的恶念瞬间被浇灭了,心想,她高兴……也好,以后在她身后看着她、保护她,也是一样的。
谢稹玉回忆起那时心绪,呼吸急促了一些,低头看着桑慈。
虽然后来她告诉他,是沈无妄用术法蛊惑,可他一直没有说的是,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不知道她长大开窍后,会不会喜欢上他。
或许她永远只会把他当做一个从小陪伴着长大的玩伴,一个师叔许嫁的人,这个人谁都可以,只要他足够强大能保护她。
当年即便没有他,师叔也会寻来别的人。
只是刚好凑巧,那个人是他,也幸好,是他。
大雨夜,她跑来天衍阁,哭着扑进他怀里,说不要退婚时,对他来说才是一场难以置信的恍恍惚惚的绮梦。
那天起,她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他了。
他知道她做过一场大梦,更多的,不敢深想,但是她变得不一样了,变得粘他,望着他的眼睛和以前一样傲娇,可里面却只有他一个人了。
没有方霜知,没有温婉婉那些玩伴了。
如今她神魂有损,忘却了一些事,看起来大雨夜天衍阁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她对他的转变,就是那时开始的。
桑慈觉得谢稹玉奇奇怪怪的,还搂着她肩膀不肯放,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还没合籍呢!谁允许他这么放肆了!
桑慈脸上有些热,瞪他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后就伸手推他,试图从他的怀中出来。
可谢稹玉却没有松手,依旧将她桎梏在怀里,他低头凑过来一点,声音很轻。
“你记得沈无妄吗?”
桑慈羞于被他这样搂着,他的气息如此强烈地包围着她,让她忍不住紧张。
她只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什么沈无妄狗无妄的!随便哪个人都要我记得吗?”
不记得沈无妄了,那就是……
谢稹玉心脏停跳一拍,依旧没放开桑慈,和动作的用力不同,他的声音很轻。
他问:“那你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么?”
桑慈觉得今日谢稹玉真是奇奇怪怪的,不,她觉得周围都奇奇怪怪的,这里不是慕楼峰她的家。
她抿了抿唇,哼声道:“十二月二十九,再过两日该过年了,你干嘛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你快松开,你再不松开……”
谢稹玉笑了出来,眼里满是笑意,垂首就这样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再不松开又怎么?”
十二月二十九……沈无妄是一月十九来的流鸣山,那时他正在山下做任务。
那天傍晚他回来,怀里揣着新买的簪子回到慕楼峰时,听到她和方霜知温婉婉说起山上来了个问剑宗的沈师兄时,还没将这个人当成一回事。
桑慈被谢稹玉深深的眼睛看得脸都红了,她一时气恼,视线飘移了两下,又恼怒地回瞪过去。
她什么都没说,像是知道自己打也打不过谢稹玉,只恼恨地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来这一招,谢稹玉又低头笑了一声。
桑慈觉得这木头真是奇怪极了,他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的?
既然挣扎不开,那就算了,不白费力气了。
反正他迟早也是她的人,再过十个月,他们就合籍了。
桑慈懒得挣扎了,只脸上表情还是愤愤不平的,“这里不是慕楼峰,这是哪里?”
谢稹玉看着她,眼睛都没舍得移开一点,“昆玉风家客舍。”
从来没有沈无妄这个人,也没有她的那场大梦,她会几时开窍,会什么时候心中有他、喜欢他?
不是玩伴的那种喜欢。
桑慈眼底露出迷茫,嘴里喃喃道:“昆玉风家……好像听说过,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会下山?”
她眨眨眼,心头满是疑惑,只能将问题抛向面前这个唯一能给自己解答的人。
谢稹玉缓慢地眨了眨眼,不动声色道:“说来话长。”
他忽然不想告诉她这一切,想要看她和从前一样单纯快活地活着,不想她知道那些世间的肮脏与龌龊。
桑慈忍不住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你就长话短说!”
她说完,又瞥了一眼他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嘀嘀咕咕又不满道:“还不快把手拿下去!你个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浮,胆子这么大了?”
谢稹玉听了这话装没听到,心道,是这几个月的她给了他勇气。
“长话短说不了。”他摸了摸她起床后有些凌乱的发尾。
桑慈趁机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又回身对他凶巴巴道:“不许再抱我!”
这不可能。
谢稹玉看着她,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桑慈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急于从满是谢稹玉气息的屋子里跑出来,说完这话就几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坐在外面的江少凌已经将酒都拿出来了,听到动静偏头看去,见师妹傻站在门口,语气颇有些幽怨:“师妹真是的,起个床还要师弟千呼万唤始出来,师兄在外面等得都要和这雪一样凉了,菜也凉了!”
桑慈看到江少凌,心定了定,心里哼了一声,谢稹玉古里古怪说什么长话短说不了,那不还有大师兄吗!
大师兄懒散事闲,最爱唠叨了。
于是她也没应声,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底充满好奇和兴味。
她极少下山,更没去过别的宗门大家族,如今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才不管什么原因,看了再说!
这儿的雪可真大,屋顶上厚厚地铺着一层雪,遥看远方,山上也是白雪茫茫。
这棵樱花开得真艳丽,要不要以后在慕楼峰的院子里也种一棵樱树?
桑慈慢吞吞踱步出来,竟是觉得不冷,她擡起手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也不是厚厚的皮毛斗篷,只一条薄薄的春裙。
“小慈?”
江少凌觉得师妹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眉头微蹙看着她。
桑慈重新擡起头,她也听到了身后谢稹玉跟过来的脚步声,才不搭理他,哼了一声,
谢稹玉安安静静的,听到她这哼哼,也没说话,跟着她在石桌旁坐下。
江少凌眉头皱紧了,看看师弟,又看看师妹,再看看师弟,“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
“谁要跟他闹别扭!”
虽然两人的话不一样,但是在江少凌听来,这意思是一样的,他不由奇怪:“怎么了?”
谢稹玉看了一眼桑慈,本要开口,却被她抢先说道:“大师兄,我怎么会下山来这里?”
实话说,江少凌被问懵了。
他对着桑慈那张精致漂亮又满是困惑的脸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下意识神色一变,去看谢稹玉。
谢稹玉轻轻点了下头。
桑慈不满道:“师兄你看他做什么!我是在问你!”
“还是我来说吧。”谢稹玉接过了话,“小慈,你失去了一些记忆。”
失忆?
桑慈又惊又茫然,转头看谢稹玉,“什么意思?”
江少凌看看师弟又看看师妹,忍住了话,决定闷头吃饭,这事还是由师弟来说吧。
不过他竖起耳朵,好奇师妹是从哪个时间开始忘事的。
如果可以,谢稹玉不想告诉她失忆这些事,但现在他们人无缘无故在昆玉,不解释清楚,她会不高兴。
他想了想,选择性地告诉她一些事,面不改色道:“我们现在已经合籍办过大礼了,如今已经十月下旬,十月初七那一日,有魔物上流鸣山,你神魂有损,所以我们来昆玉风家想借风家至宝回生珠一用,回生珠可修复你的神魂。”
听到谢稹玉第一句话,桑慈就迫不得已转向面朝他。
谢稹玉如愿以偿看到那双眼睛里又再次被他占满,虽然此时这双眼睛死死瞪着他。
他看着她又低笑了一声,决定说点会让她高兴的事,“合籍前三个月,我们还去了青陵仙府游学,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办法令你灵根重置,小慈,如今你已经筑基了。”
消息一个接一个砸来,桑慈被砸得晕头转向。
合籍……灵根重置……筑基!
她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大口呼气,眼睛里一点点燃起光。
谢稹玉知道这光多半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灵根重置、因为她筑基,但他还是忍不住跟着唇角一弯。
桑慈眼睛亮晶晶的,后知后觉感受了一下如今的身体,喜悦不可自禁,唇角压都压不住。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为什么失忆,也不在乎之前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筑基了!
哈哈!她终于筑基了!
桑慈忍不住站起来,擡手掐了个剑诀往前一指,前方地上一团雪便被她指尖剑势炸开来,溅了江少凌一身。
江少凌正吃肉看戏呢,冷不丁脖子里蹿进风雪,打了个哆嗦忙喝了口酒暖暖身,本想埋怨师妹几句,但看到她高兴坏了的笑颜,一时也被感染。
谢稹玉看着她喜不自禁的样子,忍不住让她再高兴一点,他说:“你天生剑魂,青陵仙府的栖凤盛会上,你拿到了栖凤池底下的青陵镇宝,神武山聿,如今它是你的剑。”
“真的吗?”桑慈眼睛都瞪大了,她又朝谢稹玉看去。
谢稹玉点点头,应了一声,“不信你进去看看,山聿就在里面。”
他话音还没落下,桑慈就跳起来往屋里去。
她刚才好像是看到床头立了一把剑,好像还听到那把剑特别闹腾会说话,她以为是自己脑袋晕乎乎听错了!
谢稹玉笑了一声,忍不住站起来跟着她又往屋里去。
他倚靠在门框边,身姿舒展,看着她欢天喜地跑进去,跑到床头那儿,围绕着山聿转了两圈。
或许是山聿剑灵正和她说什么,她高兴得脸都红扑扑的,蹲下来和山聿说:“诶,我没不理你啊!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当你主人,你要吃灵石我给你赚!我赚不到的话,还有谢稹玉呢!”
语气可爱又温柔,还带着一点喜不自禁的小小得意。
“小慈这么开心。”江少凌也跟着走到门边,挨到谢稹玉身边,跟着也笑了一声,随后又低声道,“短暂失忆了也好,这两天因为上丹涧的事情,她心情一直很低落……那,沈无妄的事情,你打算跟她说么?”
提起沈无妄,谢稹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江少凌等了会儿没等到师弟说话,又问了一声,“师弟?”
“我不想说。”谢稹玉语气平静。
江少凌完全明白,他点点头,“不说好!不过你刚说的天生剑魂……竟是如此吗,怪不得山聿选她!”
桑慈不知道这两人在门口说什么,只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剑交流了一下感情,然后她忽然想到刚才谢稹玉说的话里另一个重点,这会儿后知后觉,视线快速往门口瞥了一眼。
恰好对上谢稹玉看自己的目光,她忙回头,然后抱着山聿转过身,小声问:“所以我和谢稹玉已经合籍成礼了?”
山聿:“嗯嗯嗯嗯!主人特别过分,晚上还会把我屏蔽,让我不能说话感受不到无敌厉害无敌美貌的主人!主人求求你,有了谢道君也不要忽视可爱的剑灵我好吗?”
桑慈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她从小就知道以后要和谢稹玉合籍的。
她就是有点好奇,总觉得这木头好像没从前那样闷声不吭了。
当然了,木头还是木头!
她就是……就是有点不习惯。
谁知道一睁眼她就和他合籍了,她都不记得自己的昏礼是怎么样的。
可恶!
“小慈,吃晚饭了!师弟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栗子鸡块,再不吃都凉了。”
江少凌见师妹和一把剑嘀嘀咕咕说个没完,忍不住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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