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独占（2/2）
伏特加震惊：“你居然如此卑鄙！”
为了大哥，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做啊！
本堂拉着伏特加往后退了一步，“恐怕不行。”
赤井秀一收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几乎没怎么犹豫，把不熟的伊森打入了「已投入敌方阵营」的分类里。没别的，实在是这拉着伏特加退后的举动，太像被收买，已经全心全意站在琴酒那边了。
他看向基尔，如果要动手，势必要听听同行的意见。
可怜刚想清楚「警察与杀手恋爱不可」的基尔，面对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父亲，不仅没有重逢的喜悦，还产生了无尽的猜疑。
她很愿意相信父亲的人品，必定不会跟琴酒同流合污，可……
某些例子（苏格兰、波本、莱伊）就在前面，印象深刻、无法忘记。
另外两个不太熟，就拿波本来举例吧……
虽然狠狠地说要怎么样制伏琴酒、如何报复当初的耻辱，但说到底还不是念念不忘，行事风格中甚至还带有一些过去的特性，无意中会提到曾经与琴酒的共事……然后一脸高冷的表达不满，并再次表一定会将人绳之以法的决心。纵观波本卧底多年，留下最深印象的，还不是琴酒？
而且，她仔细回想，那些年为数不多的几次的经历，即便是主动带上偏见，也无法说一句作为同事的琴酒的不好。
如果没有红黑对立，没有隐瞒和欺骗，单纯从同事的角度来看，无法否认琴酒是个不错的老大。
看似冷酷，实际上颇有人情味，在任务中始终保持冷静。能针对任务做详细的计划、精准的判断，让你省去了后顾之忧；跟朗姆的算计不同，他认准了你是自己人，就不会半途把你丢下；之后给的待遇也十分丰厚……
这样的人，很容易吸引一大批支持者。
就连她偶尔都感怀于对方的体贴合纵容，心想着「这样也不错」，比起那位不知名的先生或者朗姆，她更希望站在顶端的人是琴酒……
当然这些小心思都被紧随而来的正义感与使命感压制住了。
…所以，真不是她不相信老父亲，而是这事吧，它不太好说。
越是跟琴酒接触久了的人，越难以离开。
比如苏格兰、波本、莱伊，现在还不对劲着呢。
万一父亲也……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
为了获得确切的信息，她不得不向赤井秀一请求支援。
最好是能让伏特加「消失」一会儿。
有些话，必须当面问。
赤井秀一接受到暗示——在这之前，几个卧底间就约好了用肢体语言来达成无声的交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伏特加发起攻击……
此时，本堂是下意识地想要帮忙的，却被冲上来的基尔制止。
场面一时很尴尬，他犹豫了几秒，错过了最佳时机。
憨憨硬汉伏特加已被撂倒，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莱……”
他只想说：你这个混蛋，我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呸！大哥说的没错，FBI都是阴险狡诈的。
FBI探员毫无诚意地在心中说了声抱歉，顺手从伏特加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寻思着要不要琴酒发一条带爱心的问候短信。
毕竟威士忌组合，不能差他一个。
基尔立马发出质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们走？”
蹲着的FBI表示理解，将主场交给了CIA。
要是詹姆斯变成这样，他也会愤怒和想不开。
本堂见状，没办法只好再次回答：“我不能走。”
“为什么？”基尔强迫自己冷静，“有什么理由吗？”
“我答应了琴酒……”
“……！！！”
基尔震惊，事情往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她握紧手/枪，心思百转。
本堂迟疑了下，到底没说出两人的「秘密」，一个是有局势限制、说不来不一定会被接受，另一个则是他得考虑琴酒的感受——虽然目前的状况，看起来他似被强迫的，但实际上……是综合了各种考虑的自愿。
“总之，我现在有不能回去的理由。”他最后什么都没解释。
很显然，这样的敷衍无法过关。
愿意做个懂事的女儿的基尔暗自为他找了许多借口，最终都无法说服自己，特别是旁边已经做完了任务、正聚精会神的FBI探员：
“若有需要，我可以先带着伏特加离开，你们好好交流。”
突如其来的贴心，只会让她感到，塑料合作情谊再一次快瓦解了。
她很难抉择，因为与本堂的关系，没有对任何一方说过。
但感觉不叫那声「父亲」，很难让疑似被琴酒洗脑了的老父亲清醒！
“不用。”本堂倒是很想避开FBI，但从现状看来，很明显几个曾经的卧底成员出去后报团了，他虽然在意琴酒的感受，却也不希望基尔太为难。
看着被粗暴打晕的伏特加，觉得问题不大——即使点名，但琴酒最后一次的交代，已经透露出那么点意味，就算让伏特加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关系。不过，FBI应该不至于那么坑同伴，勉强算是。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他斟酌着回答，悄然间夹杂了提示，“我对我如今在做的事很感兴趣。”
潜台词：我自愿留下来，这件事很重要，并且只能依靠琴酒完成。即琴酒交给了我一件重要的事，在做
出成果之前，我的安危不需要担心，他不会对我出手。
赤井秀一灵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试探，“那件事他交给你了吗？”
本堂瞬间警觉，一方面觉得FBI不安好心、故意套话，另一方面又想毕竟两人曾经搭档过、还有超出以外的感情、不一定莱伊就完全不知情。
赤井秀一先是看了眼基尔，接着用含糊不清的说法，“关于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我是说，被无形之中强迫的事。”
基尔：“……”
什么鬼？
琴酒还有那么可怜的一面？
她很想笑，然而却发现老父亲表情不大对，似乎确有其事？
骗人的吧——怎么能呢？
那可是琴酒啊！
谁有胆子和实力对那个男人…强迫？
“我改变看法了，她说的没错，你真是厉害啊莱伊…不、赤井君。”因为被心中的怀疑和感慨冲击着，本堂一时间没能准确地表达出他的想法。
“她？”被猜谜的说话风格折磨够乱的FBI学会打直球，“贝尔摩德？”
这么说，本堂还能跟组织里的其他人接触？
“真是不可思议，她居然会有夸我的时候…”
不是，他都那么失败的、离开组织大半年了，怎么还会被提起？
总觉得被那个女人提到会很不幸……
具体的例子可参考琴酒。
“不，我是说，她很早前说过，你和琴酒……”本堂欲言又止，毕竟作为长辈，小年轻间的事，他不好说得太明显。
含糊带过，意思大家肯定能懂，与此同时友善地嘲笑琴酒：你瞅瞅你，还骂FBI垃圾呢，这不是把重要的事都交代了吗！
年轻人啊，容易为感情所困，不知道保守秘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果然被编排了。
但，听内容似乎只是他和琴酒的关系……这种小事，没必要在意。
关键是，伊森此时认同贝尔摩德说他「厉害」，证明他的推断没错——琴酒的那些回想起来不思议的行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琴酒本人非常在乎。
当然，如果是他是琴酒，被「不明原因」搞得「不能伤害他人」，恐怕他也会在意。不如说，琴酒没有崩溃，而且顺势欺瞒大众、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本堂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至于FBI能听懂多少……
他深深地看了眼莱伊，将目光转向基尔，变得温和，“再说一次，我不能离开。”眼看大女人眉宇间满是焦躁，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你们太冒进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基尔稍稍冷静，心思转了转，意思是说：父亲还想接着再探吗？
“可是，我很久没有收到您的信息……”怎么可能不亲自来确定一下！
何况，之前他们的推测是，「也许伊森早就遇害了」。
怎么看琴酒都不是一个会放过卧底的好人吧？
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琴酒早就在怀疑他们了。
虽然至今她还是不知道，那一天琴酒停止追杀的原因。
联系到刚才伏特加的话，她有些莫名的感受：莫非，琴酒真的是……
不，不能……
有公安、FBI的三个与他交往最深的卧底作证，还有他掠夺组织的手段与结果，几乎都指向了「他是纯黑方」啊。
总不能这样了还有内情？
别人不说，起码波本当时是真的惨，不像是作假。
再说了，作假给她看，毫无意义啊！
本堂再次叹息，知道再不给个结果，恐怕很难得到理解。
他放缓了声音，说：“我很好……你弟弟也是。”
“什……！”基尔睁大双眼，对上老父亲略沧桑却带着慈爱的目光，很快领悟：不是不愿意走，而是真的不能——琴酒那家伙，居然用瑛佑威胁！
确认了——这做法妥妥的纯黑方，琴酒绝不可能是卧底！
赤井秀一不知道内幕，却不妨碍他从中得出结论：琴酒手中有底牌，除了「不思议」外，还用人牵制住伊森，防止背叛。
这么黑方的做法，被琴酒现在做出来，他的感受居然是——莫名欣慰。
总算不是乱七/八糟的，会引起误会的、怀柔政策了。
比起「琴酒用个人魅力让本堂留下」，更甘愿接受「琴酒用了人质」。
“可惜，现在再说这些，有点晚了。”他委婉地提醒，现状已经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毕竟外围的手下都被干掉、连伏特加都被打晕，伊森想要瞒过琴酒、全身而退，显然不现实。
更何况，风见裕也领着公安前来，那架势可不像会顾虑太多。
“我的建议是，你尽量提供些那个被琴酒用来威胁你的人的信息，我们全力以赴，争取在他抽出空以前把人弄出来。”FBI探员颇觉棘手，干脆将塑料伙伴的情况告知，“……总之，那边有三个「人质」。”
基尔蹙起眉头，很不满，“你的意思是，要放弃这边？绝对不行！”
“安心。真到了必要选择时，我会第一个放弃那边的。”
“……”基尔无话可说。
风见裕也很想说：公安不答应。
但，他更不能放弃平民啊！
赤井秀一拿着伏特加的手机，略微思索，便输入了密码，正确进入。
本堂神色复杂，“你还真是……”
“我只是无意间看到过。他是那种会一个密码用到死的类型。”
“……”那也很可怕了。
等等，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你要做什么？”
“补足上次没能说上几句话的遗憾。”
一本正经的FBI搜查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静静等待被接通。
……
琴酒此刻已被激发出人性中最恶劣的一面，亲眼看着前男友伪装之下的痛苦，不仅不会有所谓的心软，还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更多。
聪明的公安一定能想到，明面上的选项是：救哥哥或者发小。
还暗藏着第三个选择：是否要击毙他本人。
即：无论是想要救谁，必须要通过对他下手来达成。
比如要救哥哥，那么就得在放弃波本的前提下，对他这个威胁者出手。
救波本是相同的，可以接他刚才的话，将人要走，但那样一来，他会反手朝哥哥开/枪——为了阻止，苏格兰则需要赶在前面，亲手杀了他。
“那么——”宛如终极反派的邪笑，大哥下了最后通牒，不允许对方继续拖延时机，“快点做出决定吧！到底要选谁啊……诸伏警官！”
握/枪的手冒出了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诸伏景光坚定地注视着琴酒——正因为弄清楚了「无规则的游戏方式」，他才更难有行动。
很显然，这是又一次的考验。
尽管对于号称已经分手的两人，实际上没有多少意义。
他无可避免的想到曾经，不仅一次面临选择：在谋划许久的任务关键时期与摩天轮上的松田之间，在正义与爱人之间，在许多细节对立之中……
没有疑虑，显而易见，他的每一次选择都不是琴酒。
纵使……
他常常将「爱」挂在嘴边，他的行为却总是偏向另一边。
或许，他的行为，随便找个人来问一问，会被惊讶反问：「真的有爱吗？因为好像看不到爱的存在。」
恰恰这是最难受的，因为他的心很清醒。它跳动的每一个瞬间，不经意回想的每一个秒钟，全部、所有角落、不留一丝缝隙的、斩钉截铁地述说着同一个结果——没错，爱是真实的，没有半分虚假。
如果能够掺杂虚情假意，他还能好过一点，不会没日没夜的失眠，既为背叛了恋人感到愧疚，又为见不到人而忐忑不安，莫名其妙在别人的眼中变得难以理解……他本该挺直了胸膛，问心无愧，只要完成工作、如曾经所想的那样，坚持为理想努力，每天虽然忙碌、身处危险之中，却也自在。
他明白琴酒此刻想要证明的是什么，甚至从并不陌生的称呼里便能窥见于对方的真实心态——这一次，不会有意外……
正直的警官怎么能为爱而枉顾其它？
似乎只有一个答案——悲哀而绝情地向所爱之人开/枪。
至于最终救下的人是谁，对于这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考验并不是重点。
——这一次，不会有意外……
——这一次，应该有意外吗？
——所谓的「爱」值得为它放弃多少？
他经历过非常的痛苦，区别于肉/体上能愈合的，在心灵上备受折磨的。
命中注定的「我爱你」与势不两立的「不能爱」……除非有一天，心能够彻底从理智中剥离，人凭着身份与立场行动，不会去想有关的情感。
「要是从来没遇见就好了……」
但——
他收回手，让枪/支从手中脱离、自然落地。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尽管痛苦，时常伴随着无法呼吸的绝望，如掉入深海里，深不见底。
仍然愿意接受所有，从缝隙中吸取甜蜜为养分，由小苗成长为大树，站在山顶、超越过万物，肆意地张开枝丫，霸道的占据整片天空。
“我……”
在你和正义之间……
无法选择你。
“选好了——”
但是，可以「独占」你。
“或许今天才认识到，原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软弱的人，面对无法割舍的情况只能选择逃避。”诸伏景光探出去一只脚，自私地、将决策权交到对方的手中——爱恨一体，皆不由他。
“我不会再做抵抗，你可以惩罚我过去的‘背叛’并且不必为此难过，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中……是你的话，于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周遭的一切皆模糊，唯一清晰的仅有眼前的人。
他没有费尽心机的算计，这不是欲擒故纵的计划，而是真心实意、所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今天，即使是死亡的结局，他也甘之若素。
琴酒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往后退，半步后因意识到不该而止住。
“——别过来……”
诸伏景光没有止步，任由心中疯长的欲望支配——伸长了、伸长了，想要靠近，想要拥抱的欲望。假使最后在此时，他希望彼此的距离能近一点，最好可以触摸到……
“朝我开/枪，杀死我，解脱我……”
今日的选择放弃的是两人的生命，得到的却会是感情的永生。
他们死亡前夕所浮现的人脸只会是彼此。
唯独这一点，他敢断定。
自私且自信。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期待起来，所谓的死亡恐惧感被完整取代。
琴酒再次体验到被强迫的滋味，方才的残酷兴奋消失无踪，却很难描述出此时的心情——总之，不是特别好。
完全相反的两种想法在冲击着，开/枪还是不开/枪。
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找出理由来辩论。
他握紧了枪，或许肢体将会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回答——
“最后，我想再说一次——那时的月色真的很美。”预料到结局的男人露出本性中的温柔，铭刻在骨子里的表白总是朴素、没有多华丽的语言。
他深深地望着琴酒，真切地等待着结束的枪/声。
——如果换种方式、更加平凡的相遇会不会更简单。
——但，这样也很好。
——即使算计与阴谋居多，你和我的相遇、相恋、相思都是真实的。
“我叫你……别过来！”琴酒调转了方向，让肢体先于大脑回答，几乎脱离控制的手指按下扣板，子/弹离，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