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输赢(2/2)
琴酒可有可无地改口,“那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停下。”
“喂!”贝尔摩德抗议,“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
“我马上要去接人。”琴酒淡淡地看了眼镜子,没有进一步为女人解惑的打算,“你也有需要准备的。”
准备…
当然是计划的最后也最关键的一环了。
回到正经事上,贝尔摩德心情很复杂,她很清楚今晚会发生什么,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想到你会选择朗姆。”但是谈心并不适合在他俩之间,于是转移话题,“他真的可以吗?”
琴酒淡淡的哼了声,意味不明的反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不是吗?”
贝尔摩德依旧持有怀疑的态度,稍微考虑了片刻,斟酌着说道:“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觉得你的行为太冒失了。我们可以有很多的时间,挑选更加适合的人选。朗姆的老谋深算,我实在无法放心。你知道的,和老虎合作的后果,可能会反过来被咬死。”
琴酒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但是朗姆可不什么老虎。”
“你是对他有偏见。”贝尔摩德理智的点出,在她眼中,朗姆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别事没有干成,反倒白惹上一身骚。
呼出的白色烟雾跳跃变幻形状,杀手的表情藏在阴影里,片刻才听见他闷闷地回答:“没有时间。”
以为他不想吗!但再晚下去,他所有的野心都会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贝尔摩德蹙了蹙眉,思考着话中的含义——什么叫「没有时间」?
难道其中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会不会跟琴酒迟来的「叛逆」有关?是导致了琴酒想要反抗的直接理由?
伏特加担心地看过去,很想说什么但想到贝尔摩德的存在,又暂时将它压了下去。
车内突然安静,蔓延着无处可逃的紧张,像一根绷到了极限的琴弦,也许下一秒会承受不住的断开分散。
车窗外的雨水划过,留下深深的痕迹。
贝尔摩德迟疑地望着琴酒,再一次开口:“你的情绪…不太稳啊?”
难道跟我一样,为即将发生的事不安吗?
不应该吧,明明是主动策划了一切的!
从刚才开始,就好像被什么事情牵住了心神……
琴酒不是很高兴,像被戳穿了心思,非常强烈的、被冒犯的感觉。
但是,他不能说。
更不能承认。
事实上,他的心在拒绝承认。
那个由他一手促成的、无法预知结果的对决。
本不该在意的,不管那两个卧底谁先死了。
但想要一点影响都没有…还是太勉强了吗?
所谓的「爱情游戏」,毕竟进行了那么久,产生了感情多少是难以控制的事,稍微有点在意也…没错?
反正他不会沉迷太久。
如果今晚的对决结果与上次一样——没有他刻意找来的「特殊子/弹」……
苏格兰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的话,他大概只会不适应一段时间,过去后就能重新生活了吧。
这么理性的想着,他放任了现在的情绪,不断撞击着胸口的郁闷、焦躁、近乎抓狂的、无法平复的情绪。
冲击吧。
最大的限度的。
也许只有一次的、类似灭顶的感受。
然后……遗忘吧!
杀手和警察的组合,本来就是失去理智的短暂的浪漫,在体验过一切从未有过的滋味后,会尽数消失。
就像童话里的人鱼公主
,将自身与所有的情感一同化为泡沫,融入广阔无垠的深海里。
等到许多年以后,还怎么能想起现在的感受?
他有的是时间,更有绝对的自信,这点经历所形成的、覆盖在心里的温暖,迟早会被扯开。
冷酷的、残暴的、无情的杀手,那才是他的宿命。
心思百转千回,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也是一种坚定。
他有了「最终答案」。
往后靠在椅背上,毫无感情的看着车前的玻璃上的水珠被光线渲染成五彩缤纷,放任思绪不断往回走,孤独的品尝着有过的甜蜜滋味。
很好,没有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他尚且还有闲情应付贝尔摩德突如起来的「关心」,“只是下雨天有点烦躁。”
贝尔摩德:“……倒不知道你原来也会厌恶雨天。”说谎!而且太敷衍了吧!
直接面对果然比强忍着不敢承认要好得多,他能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慢慢愈合。
他笑了出来,分出小部分精力留给重要的正事,“放心吧,我有对付朗姆的底牌。”
“底牌……”
“对。”狭长的双眼微弯,对于现今拥有的成就,他没理由不快乐,“我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或许等尘埃落定后,应该抽空去见见,与他一同合力造就了一切的人——不拘以何种方式,在何地。
感谢他当时不得已的决定,留下了一个那么能干的帮手。
贝尔摩德沉默了下,发现无法反驳,因为最好的证明就是叫她来伪装秋田金子欺骗朗姆的事。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对秋田金子下手的?我记得那家伙很小心,没想到竟然会消失得悄无声息。”
这么想的话,琴酒还真的有一套啊,在所有人不知情下,独自成长了吗?
琴酒可不想将实情告之,含糊地应道:“没什么特别的,刚好遇上了。”
贝尔摩德当然不会认同这个回答,但她也没有详细了解的意思,结果已经定了,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
她抽了半截烟,脑海中盘旋的疑问终于找到机会问了出来,在下车前。
“琴酒,如果我没有答应你那件事,会不会落到同样的下场。”
“……”
秋田金子不是无足轻重的人,加上最近听到的风言风语,她不由的往深处思考——
现今挂着干部名义的,隐藏在世界各处的某些名士…或多或少出了点问题,很难不联想到琴酒身上。
结合他们正在策划的事件,倒不是不能理解琴酒的打算,是提前清洗那些有不同声音的人。
他在确保,在那件事办成以后,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伏特加将车停好,安静地在一旁不敢出声。
片刻后,琴酒前倾,将烟熄灭了,似答非所问地说:“你答应了。”
所以没必要假设了。
外面的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在车里都能感受到凉丝丝的。
贝尔摩德听着雨声,反应迟钝了几秒,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用做多余的假设。”
她松开保持翘起姿势、有些麻木的双腿,伸手去推门,嘴里说着不太甘愿的话,“好吧,你既然有计划了,大概也不会听我的。反正我不是主角。我拭目以待,作为「基酒」的你……”
“……”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奇怪,贝尔摩德没再说,优雅地下了车。
贴心的司机小弟还真停在了能避雨的地方。
她将车关上,又去敲响了前窗,很明显还有话说。
琴酒非常想无视,但还是无奈地摇下车窗,不耐烦地催促:有话快说,别总搞些神神秘秘的!
红唇凑到了耳边,妩/媚的性/感女神低声淡淡疑问:“你让我模仿秋田金子说的话,那对夫妇该不会…”
琴酒立刻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气,警告道:“贝尔摩德,你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性。”
女神已经得到了答案,满意却并不是很高兴,站直了身体冲他摇手,“当然,我没有大肆宣扬的兴趣。”
“啧——!”这就是找聪明人的坏处,一点点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开车。”很不爽的杀手指示,毫不留情地将女人甩出视野。
伏特加将车开出去老远,偷瞄觉得大哥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便试探地问:“我们去哪里啊,大哥?”
话说回来…和贝尔摩德靠得那么近真的好么?你可是有情人的人啊,大哥!
……
结束了。
像个破碎的娃娃被丢弃在角落。
波本拼尽全力才得以接近朗姆,但在他要使出最后的力量拉着朗姆堕入地狱时,被人阻止了。
然后他失去支撑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枪/支正顶在他的额头上,而他已经没有重新站立的力气。
“你真的很厉害。”朗姆夸张地赞叹,“我知道我说过了,但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
波本扯了扯嘴角,发现连很小的弧度都带不起,不过想了想狼狈的笑大概也不会好看吧。
“我觉得我应该对你送上崇高的敬意,勇敢无畏的警察先生。”
“……”
朗姆一向话多,果然一开口好像停不下来。
但处于失败之地的波本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卑微地希望,处决来得快一点。
毕竟等待的过程非常难熬。
终于,长篇大论结束了,他等来了想听的话:
“……那么,要说「永别了」,不知名的卧底先生。”
他闭上眼,费力听着最后的声音。
但疼痛和黑暗并没有来临,只有短暂的失聪,他擡起头莫名地看着朗姆。
朗姆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给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很奇怪,对吧?没错,我对身为警察的你,不感兴趣。但是——琴酒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杀你,他在隐瞒什么……我可是有兴趣得很啊!”
波本警惕地看着朗姆,死里逃生并没有让他放松,反而预感到比死更可怕的未来。
“我感觉能在你身上找到答案,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啊,警察先生!”
……
成功将竭力反抗的危险人物压制住,周围传来了警笛声,松田阵平悄悄松了口气。
一拍被反剪住双手、面容侧着看不太清楚的男人,感慨道:“你可真难搞啊。”
诸伏景光很沉默,在意识到恐吓不起作用后,他就没再开过口了。
故意压低的声音,伪装不了太久。
“进去后要好好交代啊。”松田阵平说着连本人都很诧异的话,“你这样的男人,太可惜了。”
从警车里下来几个人,跑在前面的是佐藤警官,“松田君,你说的……”
“啊,在这里了。”松田阵平让开点位置,却没有直接撤退,“小心点,他可野蛮了。”
他通知的可不是交警部,而是更方便处理这种情况的刑警,或许能够从中问出这人的来历吧。
佐藤警官看了看他,委婉地提醒,“你好像伤得不轻。”
他抹了把脸,忍不住小声呼痛,“但我很尽兴。”
“……”
目暮警部忍不住斜眼,“…松田老弟,你遇到的危险的频率还真高呢。”
明明在交通部。
我们刑警遇事都没那么频繁!
松田阵平只能干笑,转移话题,“他伤得很重,在遇到我之前!不能再耽搁了,我怕他会失血过多。”
就算是危险人物也有人权,在确定罪证之前,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诸伏景光压根没听几人说话,在警车到来前,便知道一直专心感受的存在——莱伊,不会出现了。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与想象中不符合。
但遇到松田这个意外,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
麻木的身体终于迟钝的感到了难忍的痛楚,抽搐着蜷曲,仿佛被一片冰雪覆盖冷得发抖,直接涌上喉咙的铁锈味蔓延整个口腔。很想通过大叫来发泄,却嘶哑着发不了声响,他感受到有人低下头来呼喊,但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想放任突如其来的疲惫,闭上眼睛将全数的心酸和难过排出眼眶,然后堕入无尽的血色夜梦。
……
莱伊在听到警笛时,便放弃了所有的念头,沉默地踏上了回程。
或许有一天,当FBI向日本警方寻求帮助时,他能够知晓对决者的姓名。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在接听前便有了猜测,果然——
“喂…”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妥协地先开了口。
“哼。”
那人是一贯的冷淡。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就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似的。
哦,别的不好说,反正他肯定是没被记住的。
“怎么了?”路过商店的玻璃墙,看到其中的自己,他微微笑了下,“来询问进度吗?”
“嗯。”那边稍有停顿,接着说:“搞定了吗?”
“差不多吧。”
“嗯?”
“我到的时候,目标已经被解决了。”他如实地回答,“很不巧我看见了凶手……”
也是试探。
但琴酒并没有给他留下破绽,似乎沉默了下才问:“死了吗?”
听起来好像很意外…
可以排除是琴酒安排的人吗?
也是,说不通。
思绪转了转,他语气未变,“啊,如果被我一枪击中了眉心还能活的话。”
比起被警方抓了,死是最能够不引起注意的,因为琴酒不会过多的死者在意。
就当是帮个小忙了…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希望能成为坦白的契机,当他以FBI搜查官身份出现时。
“……”
相对较漫长的沉默,当他忍不住想问时,就听到没什么变化的声音:
“位置。还有别的任务。”
嘶——可真是不把人当人看啊!
“可是我也受了伤……”
“很重要。”
“……”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
莱伊只能认命,报出地址,然后安心地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待。
另一边,伏特加担忧地看着拿着手机、许久没有出声的琴酒,“大哥……”
琴酒看了他一眼,有太多的情绪无法排遣,他都不知道这一刻是什么占据了上风。
忽然很累。
就这样闭上眼睛,放空思绪,什么都别想。
“走吧,去接莱伊。”
很快…
就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