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细雨（2/2）

莱伊抿了抿唇，即使是一刹那的动作也被捕捉到了，他不得不深入思考：

对方肯定看到了我的脸，那样的反应是…认识我？

虽然卧底很多年，但王牌探员很自信，他见过的、以及见过他的活人不多，其中肯定没有这位陌生先生。

那么，问题来了——陌生先生为什么会惊讶呢？

究竟是谁？

绕了一圈再次回到原点，莱伊眯了眯眼，想：或许得把距离再拉近一点……

嗯？

怎么回事？

镜头里的人影消失了？

目光追过去，只看到一个飞速逃跑的背影。

莱伊一脸迷茫，刚刚还跟他追逐得很愉快的人、竟然转身跑了？就因为看到了他的脸？

喂喂，这张脸有那么可怕吗？

真是超级火大啊！

但是——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可不是说笑的！

……

嚣张地甩下了大实话，完美杀手非常愉快和激动。

过往压在头顶宛如一片乌云的「冤屈」终于要消散啦！

今天，他就要大声地喊出：去你们的！我才没有悔过！我才不是卧底！我就是个大坏蛋！哼！！

波本勾了个自嘲的笑，“有那种感觉…你身上散发着那种黑暗的气场，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人。”

琴酒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呛声，“唯独你，没资格这么说。”

“哈？”什么鬼？波本迷茫，隐约有被冒犯的感觉！

“……”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看着很黑吗？

曾经威士忌卧底组合，也就波本让他差点看错了。

大哥当然不会揭自己的短，若无其事地接话，“可惜了，光是你意识到了……”

波本一听就明白了琴酒的意思，这也是他无法理解的一点，上司的无比固执和几乎盲目的信任，“你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竟然能欺骗所有人…”简直不可思议，尤其是警视厅，那种信念就连他都不曾得到过。

琴酒撇了撇嘴，并不接茬，毕竟这事的源头并不在他身上，而他现在没空去调查一群条子的想法。

本来准备了很多牢骚想发泄，结果看着波本的模样却莫名索然无味。

好像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波本也只不过是被欺瞒的一个棋子罢了。

“喂，这小子交给你了。”想通后的杀手偏头看向围观群众一号，“对待老鼠，你不会手软吧？”

朗姆眼睛转了转，敷衍似的笑着回

答：“我可从来没手软过。”无论敌人是谁。

波本漂亮的紫灰色眼眸微睁，愤怒地盯着琴酒，“你居然……！！”

琴酒转回视线，还挺纳闷，“难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不…”波本压根没这种想法，他可不像小伙伴那般有着无法理解的信任。对于他来说，本来就该做好两手准备，承担相信或不相信所带来的后果而已。很遗憾，他选错了，但也仅此而已。

“我不值得你亲自动手吗？”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牺牲而已，“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琴酒无言以对，他要是能动手，波本也不至于浪到现在。

是的，他很清楚，即使没有动手，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糟糕的，肯定杀不掉！

未知生物本身就有漏洞，所以他才不至于被完全影响，但有些「条例」是基本的，即无法改变。

他大约摸清楚了一点，比如一些对未来十分重要的人物，莱伊、波本、小侦探——尤其是小侦探，是在基本规则内，也就是绝对不允许被杀掉的人。

按照另一个世界的某个人的说法，世界是有意识的，有所谓的「基石」一说，有些人如果提前死掉的话，可能会导致世界意识崩溃，而整个世界也将不复存在……当然这种说法过于不科学，他个人是不相信的。

但依照他对未知生物或者说boss的了解，波本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设定范围内。

当着朗姆的面射偏，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小子很狡猾，不要掉以轻心。”没有回答波本，而是对朗姆委婉地劝导。

潜台词是：搞快点，别动其它的心思，只有他死了，咱俩才能安心。

朗姆呵呵笑了，瞥了眼难堪的波本，“我对老鼠可没兴趣。”

琴酒点了点头，视线越过朗姆，定在了秋田金子身上，“我处理别的。”

“嗯。”朗姆也没有意义，这本来就是提前说好的。

波本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设套让我钻…”

真是…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他苦笑了声，倒不是想不到，而是有些沮丧。

不仅今天自己在劫难逃，还因为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看着琴酒毫不留情的背影，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被欺骗的羞愤和因判断失误造成的损失、却让他无法甘心。悔恨没有意义，他强撑着站起来——就算要死，他也要为民除害。

松田…伊达…

很抱歉，我可能要失约了。

不过，也许能先一步见到萩原？

至于景光…

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哦呀，还想着反抗吗？”朗姆略显惊讶，却十分从容。

波本没有说话，瞥了眼没有回头的琴酒。

琴酒推着秋田金子往门外走，四面的木墙被破开，涌入一群穿着黑衣服、跟打手没什么两样的人。

“可惜了。”朗姆笑眯眯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非常欣赏你。”

“我也感到很遗憾，没有借着你的信任做更多的事。”波本显得非常冷静，“不过，还不错。”

他看着踏出门的琴酒，提高了音量，“我失败了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们的所作所为会公之于众。

“正义不会缺席。你们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秋田金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失去了武器的波本，还真是帅气到陌生啊。

她又朝琴酒一瞥：好吧，没啥变化，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

也是，相似的话听得太多，都有些疲劳了。

反正就不是同一类人呗。

琴酒瞪了一眼，被伯/莱/塔威胁的人过分活跃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秋田金子瞬间面无表情，她本来应该再尝试一次逃跑，直到看见了站立在不远处等候的伏特加。

再往深里想想，就算是琴酒也不会真的单枪匹马来应约，看不见的周围想来会有正在瞄准这里的猎手。

门关不关没有必要，背后会是怎样的场面全与他无关，自觉完成了一项工作的杀手带人回到了车里。

“科恩，基安蒂，撤退。”干脆利落的指示，无视了基安蒂不爽的叫声。

坐在后座没有被禁锢的秋田金子嚣张地翘起腿，点了根烟抽了会儿，才开口：“没想到会是波本。”

老实开车的伏特加忍不住分神，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个忽然变了气场的女人。

大哥不是说……为什么要把敌人放在后面？怪没安全感的。

琴酒没有说话，望着车窗上倒映的影子，似乎正在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

诸伏景光在看清楚对手的脸时，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走！越快越好！

说不清有几分的害怕，是由于曾经被「杀死」过一次所产生的，还是来自另外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

或许都有。

但更多是在于「莱伊在这里出现」所代表的含义。

他不愿意往那边想，但好像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理由能解释。

雨中的街景渐渐模糊。

经过的地方拖起了一条暗红色的痕迹。

脑子里堆积了许多个疑问，无法理清楚思路，只能烦躁地让它更加混乱。

不知道跑了多远，在变强的雨势里，衣服已经被打湿，他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

躲在窄小的巷子口，抚摸着来/复/枪，在想通了的绝望里强忍住崩溃，本能地蹲守着——

莱伊会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是琴酒的意思。

特意派来莱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包括感情和……他的生命。

看来上次的矛盾…在琴酒的心里是无法调和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还会…如此难过。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这些成了定局、没有意义的事情。

失去了恋人和卧底的身份，他还是一名警察……不管怎么说。

无论莱伊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到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击。

就算是被放弃了的生命，也不想在这样阴冷的地方逝去啊。

近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闭眼几秒，屏住呼吸，成败一瞬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