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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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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脑子混乱,急着回道:“那只鹰被三爷送去园子里养了。”

“什么时候?”

“就在夫人您进门前的那两个月。”

便在这个时候,丫鬟觉得不对劲起来,夫人为何会问这个?

但没等她想明白,见夫人说:“你忙吧。”就离开了,青坠跟在身后,似乎也是摸不着头脑。

站了好一会,她又低下腰,继续洗衣裳。

等走出后院。

“夫人,您问鹰做什么?”

青坠疑惑不解,问道。

曦珠轻道:“没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梨花树下,层层叠叠发芽的绣球花,以及一旁,去年筹备婚事时,他让人搭好的秋千架。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只海东青,所以把它送走了。

正如他骗她送走了阿墨,是怕她从阿墨那里,得知他也重生的事实。

最初的那一年,是阿墨在随身伺候他,定然发生了异样。

“夫人,回屋里歇息吧。”

眼见夫人的脸色,被风吹得愈加苍白。

想到三爷的话,青坠有些后怕,不免加补一句:“三爷交代了的。”

曦珠的脚步一顿,将视线从那些正待昌荣的花木上收回,转步朝向屋内。

她重新回到了暖和温馨的内室。

并对蓉娘和青坠说自己仍然困乏,要睡了,不用跟在她身边侍候。

“这些日你们也累了,去歇息吧。”她笑说道。

却在门关上后,缓慢去到他的书案前,去翻他的信帖。

不管是从前,与狐朋狗友出去游玩的帖子;亦还是后来,与朝廷官员互通消息的拜帖。

并将他给她写的那些书信。

不管是从前,两人还未在一起时,他托青坠送去春月庭,没被她烧掉的;亦还是后来,两人定亲后,他前去北疆打仗,千里迢迢送回京的。

曦珠坐在他的那把太师椅上,按着年月顺序,将它们摆放在一起,一一地看过去,对比着字迹。

直看到最后,虽些微潦草,笔锋却锐利地如同寒光剑刃,将眼前的美好划开一道真相的裂缝。

眼睛发酸得干涩,她终于拿起今早才送来的那两封信,低头看起来。

一封是许执送来的,一封是太子送来的。

他并没有隐瞒她这些事。

但为何今生的傅元晋死了,他却不和她说?

明明知道她的昏睡,是与傅元晋有关。

那些似是染血的符纸,在她醒后,不翼而飞了。

曦珠将那些信整理好后,重新放回抽屉中,关合上。

她知道他回来后,若是来到书案这里,定然能看出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也知道他会问青坠,这一日她睡了多久,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喝药?又都做了什么?

她站起身,往妆台那边去。

碎掉的镯子被雪白的绢布包好着,放在一个檀木的妆奁中。

一同放在里面的,还有平安符、同心锁,都是他送给她的。满妆台的许多金银首饰珠宝,都是他给她的,或是迎娶她时的下聘,或是陪她去逛街时买的。

却只将那包碎镯子取出来,打来布包,摸了摸那些碎星般的蓝玉。

轻微尖锐的刺痛中,曦珠转目,开始环顾起四周,落在那些成婚前,两人精挑细选的家具上。

从桌椅板凳,到帐幔摆设。

大大小小的,都是他顺从她,让她装点后的成果。

目光又落向那个平安符,与前世那一个几无两样,却崭新鲜红。

是他出征北疆前,为了让她安心,从法兴寺求来的。

他比她以为的,更加明白她的害怕,怕他如同前世,再也回不t来了。

原来,已有那么多的证据,摆在她的面前。

但她从未发现过。

是啊,他若是决意隐瞒她,恐怕这一生,她都不会发现。

她本来就不了解他。

本来,她也和他并无关系,也和卫家毫不相干。

倘若没有他的欺骗,她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受到这些他所认为的“爱意”。

他是不是觉得要和那一场幻梦里,所承诺的一样。

因为她为卫家的付出,要弥补她,补偿她。

要“倘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娶你,对你好一辈子。”

曦珠默低下头,擡袖擦掉眼角的泪水。

从另一个柜子里,一大摞的彩礼账册底下,将一本单子拿了出来。

是当初她从津州来京城,投奔公府卫家时,带来的那些财物单子。

她要与他和离,要回家去。

不管今后卫家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她早就不想留在京城了。

那些,是他家的事,都该他自己去解决。

曾经,在她担忧惧怕卫家的将来时,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

昨晚,他仍在欺瞒她。

*

东宫。

太子坐在窗边,通过大开的窗,远眺走下台阶,逐渐消失在春日浓荫中的藏青背影。

身边,是属官的小声劝诫。

“殿下不必过于着急,您为君之计,最着急的莫过于卫家,不要自乱阵脚。”

他的父皇要用巡抚溪县,察贪矿场的事,对付卫家了。

在傅元晋因病死后。

他不能插手过多,被父皇察觉,从而愈发忌惮,只能告知,让卫家做好准备。毕竟当今,他还要倚靠他们。

却在问到应对之策时,他那个表弟点水不漏,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吐露。

不比卫度。

思绪跳到这里,想到户部那笔挪动的账,太子皱眉,问属官:“皇陵那边,可都稳妥了?”

父皇的身体不堪重负,也不知能再撑多久。兴许一个月,两个月?犹未可知。

每一日都要过问皇陵,可不能出现差池。

属官低头,答道:“殿下尽管放心。”

“让人去看好孤那位六皇弟,若有异动,务必来告诉孤。”

“是。”

等人出去,太子随后起身,叫来宫人侍候穿衣理冠,前往香阁看望重病的皇帝。

他到的时候,隔着一重重的浅黄纱幔,看到了龙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的天子,以及床畔熟悉的身影。

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恶臭,以及听到粗喘呼吸。

屏气压住喉间的恶心,招手唤来御医。

一番问询,原是他的父皇久卧床榻,后背生了浓疮,将才用刀划开,挤出。

而他的母后,正在贴身侍疾,清洁上药。

“陛下,您睡吧,臣妾守着您。”

他便没有进去,而是坐了下来,面露痛色哀愁,在外间开始等待,等他的父皇醒转,进行照例问候龙体。

这是皇帝病重之后,每一日,作为君臣父子,太子都必须要做的事。

*

这一日,卫陵是在傍晚时分回府的。

他甫一进自己的院子,便见门窗紧闭,正见青坠,便问道:“夫人还未醒吗?”

青坠摇摇头,道:“刚吃过饭和药,夫人又睡着了。”

再见三爷皱眉,心中忐忑,反应极快地,将这日夫人的所有举止都给说了。

闻言,卫陵几乎僵硬在原地。

好半晌,他扭动脖子,朝那个偏房的小路看去。

等再回头,他轻推门,走了进去。

于是,在几无声息的脚步声中,他去到书案前,看到了翻动过的迹象。

妆台上,散落着平安符、同心锁、那包碎掉的镯子,和些金银玉器。

同样地,也看到摆在榻桌上的那本册子。

光明正大地,就放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

他怔站好片刻,才把册子放下。

侧首,青纱帐内,是她绵长的呼吸声。

她已经睡着了。

这一日,他没有在外用晚膳。

原想回来后,和她一起吃。

他坐在榻边很久,久到随着深夜的到来,整个人沉入黑暗里。

终于站起身,他再次悄步走了出去,近乎无力去往正院,告知父亲正事,而是到偏房去沐浴洗漱。

等回来,没有点灯地,他走到床畔。

掀帐、脱鞋,和昨晚一样,他往床里睡去。

侧过身,他在晦暗的光线中,看到面对着的她,安安静静地阖着眼。

躺在枕上,他将乖巧熟睡的她搂进怀里,俯首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也闭上了眼。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这些日,他一直都没有睡好。

昨晚也是。

恍恍惚惚中,他忽然听到一声呓语。

瞳孔骤缩,猛然惊醒过来。

那低声的喃喃,是从他怀里传出的。

喊的是:“进宣……”

她的额头抵靠他的胸膛,低柔着嗓音,飘若似风地又唤了一声。

卫陵甚至不敢动一下,去看怀中人是否睁着眼,是否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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