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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破(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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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此事我意已决。”

他不是来与她这个母亲商议,而是来知会她。

倘若没有后来那桩事,阮青屏不会改变心意。

当她看见柳曦珠浑身是血,与她那个腿快被毒箭折断的儿子,一同回来时,她骇然讶异。

她的儿子说,若是没有柳曦珠,恐他早已没命。

于是在那时,她忽地发现在那些年间,她的儿子,身边只有柳曦珠一个女人。

既然柳曦珠的身体亏损,不能有孕动摇她孙子的地位,以后傅家的一切,是要给孙子继承的。

她的儿子年岁渐长,再拖不下去,这辈子,总得有一个知心的人陪同。

不若便是柳曦珠吧,能为她儿子豁出命。

但阮青屏没有料到有一日,她的儿子会来与她说,柳曦珠想要回京,不再留在峡州。

那是卫家流放的第九年,那个名叫卫朝的,以累至战功,为卫家得到了回京的契机。

阮青屏不明其中发生了什么,她常年身处后宅。

只是奇怪柳曦珠若是回京,那么先前为她儿子做的那些,算是什么。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释。

“她不过是放不下那群卫家人。”

然后,她看着她的儿子,时隔长久地,又一次唤她娘。

“娘,您帮我去劝劝她,让她留下来。”

“我很喜欢她。”

母子久远的冷淡关系,便在这一声请求中,犹如冰雪消融。

阮青屏答应了,也知她的儿子,为何会让她做说客。

但所谓过来人的经验之道,在那个比起初见时,容颜渐衰的女人面前,毫无用处。

“卫家那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不需你再照顾。更何况你担着这样的重责,已对得起那几年投奔卫家的照看,如今,你的年纪也将三十,该好好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了。”

她也是女人,最能理解身为女人的柳曦珠的想法。

但柳曦珠的神情丝毫不动,只是静听她说话。

阮青屏头一次,在比她年岁小了近一轮的女人面前,有些语涩。

她缓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讲述从前的事。

从前她也是被迫入了傅府,怀上她一生中的第二个孩子时,甚至是恨的。

但她没了办法,只能十月怀胎,历经艰辛地生下了她的儿子。

在偌大纷乱的傅家后宅,那堆脂粉香中,她得靠着唯一的儿子,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即便是庶子,家中孩子众多,自小不受重视。

但只要肯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终会入他父亲的视线,得到赏识,请来最好的先生和师傅教授诗书和武艺。

“那段日子真是很苦,现在想想,也不知我和元晋是怎么熬过来的。”

阮青屏并不曾跟人提到这段往事,但现在说出,没忍住眼中酸涩。

“我对他太过严苛,后来他长大,和我便不大亲近了。”

她的手中,被递来一块素净的帕子。

她接过,掩去眼角的泪水,又笑了笑道:“不过好歹走过来了。”

说完,她叹了很轻的一声气。

“元晋是我的儿子,更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他从未对哪个女人上心过,便说句难听的,他的元配也未曾得到过他的关切喜欢。”

阮青屏以为这世t上最心硬的女人,在听完她的这番话后,都会有所动容,哪怕是一丝的松懈。

但在暖融的春光中,坐于葡萄架下,柳曦珠的面容始终平和。

阮青屏怔然,接着便见她浅笑起来,缓慢地诉说那一段,属于她的过去。

“夫人,您想知道我和傅大人一般年纪大小时,过的是何种日子吗?”

“我的爹娘尚在时,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什么都不用愁。”

“每晚睡前,想的是第二日要出去哪里玩,要找谁和我一道去;哪家铺子出了新的好吃的,要去尝尝;不喜欢读书,被我爹追着打,还是觉得高兴,因我娘会护着我,但我爹对我也很好,每次出海都会给我带回许多好玩的玩意……”

“那时想着等长大些了,再在我爹娘的相看下,找个愿意入我家门的人,成婚了也待在家中。我爹说家中产业全都留给我,会教我经营。”

“……可是后来,为何爹娘相继逝去,我一下失去了家,不得已上京投奔卫家。我有时候,很不明白命运的不公,却不得不接着走下去,哪怕后来卫家倒了,我又流落到峡州这个地方,遇到了您和傅大人。”

“我很感激你们这些年来,对我和卫家几个孩子的照顾。”

“可是,夫人。”

曦珠望着傅元晋的母亲,轻道:“您的儿子自小艰辛,那些苦难都不是我带给他的,我没办法去弥补他这一生的缺憾。您心疼他是应该的。”

“但连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弥补我的遗憾。”

……

遗憾,遗憾。

倘若当初他没有心软放走她,他便不会留下这个,比天还大的遗憾!

“砰”地一声响,傅元晋将手中的酒坛摔砸在地,满身酒气地趴在桌上,双眼通红地不住拍桌,哈哈大笑起来。

手碰到旁边的措金刀,他也一瞬扔了出去,正中花几上的一个青瓷胆瓶,立时嗵地一声,碎片散落而下。

她把最后一件他送给她的东西,也还了回来。

她说过会等他,却失约了。

临走前给卫朝留了话,但未给他只言片语。

“你这个骗子,骗子……”

他低声怒骂着她,仰头又是一口酒灌下去。

忽而身后传来敲门声,跟着禀报:“大人,王壁已寻来,正在外等候。”

门外,亲随低着头。

那位夫人病故的第三年,大人仍耿耿于怀,听闻有道士会招魂异事,要试上一试。

酒坛重重落桌,傅元晋不觉眯眼,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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