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发(1/2)
旧疾发
重生后的曦珠会救王颐, 卫陵明白她是在挽救卫家将来的颓势。
而得救后的王颐喜欢上曦珠。他也没有半点疑惑,她这样好,谁喜欢上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自然地, 他没有生气。
但不生气是一回事, 可要任人觊觎他的妻, 便当他还是死的。
更何况在去神枢营之后, 他也没有闲暇还盯着王颐, 只能在之前解决这桩事, 却也不想用过激的手段。
若是让曦珠得知,就是白费了她那时救王颐的用心, 毕竟不知这个举动到将来, 王颐的父亲王壬清会不会在哪里起作用, 正如前世确实左右了帝位大统的继承。司天监监正这个职位似乎在往日的政斗里算不得什么, 但真论到此种事上,也算其中关键。
现在王家算与镇国公府交好, 母亲想将曦珠嫁进王家,也会考虑到这层。尽管不知有没有用处,确如她说, 王颐是很不错的。
再者从青坠那里得知, 曦珠早得知王家要相看的事,她定在烦恼。
倘若在两人相看后, 王颐得知曦珠无意于他, 起了退心, 推辞这门事, 最后受人议论的也会是曦珠。
倘若继续,便会生出更多变故。
唯有在之前, 让王颐主动放弃。
照她目前的处境,很难妥善此事。
不如他来,这本也是他的事。
可叹那日秋猎,尚未重生的他,与王颐有了那番被中断的话,让他这些日子,不得不迂回打消王颐的戒心,才能演今日这出奉山的戏。
一壁昏黄火烛,卫陵在想,该怎么好好给她解释这事儿。
他没想瞒她,这世他做什么事都会让她知道,不会叫她担心的。
况且也瞒不住她,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纵使不算什么心计,这时候的他却也干不出这种事来,更可能忍不住地直接打王颐一顿,逼其弃掉对她的心意。
与其这样,不如主动交代。
卫陵想了想,落笔在纸上,只不过两个字,她的名,太过顺遂了,就似前世无数个边关的深夜,严暑或是冬雪,他一人在灯下,想要写信给她,却都中止在那一捺末端,沁入浓重的墨。
现在他再次停住,就似惯性。
很快卫陵就反应过来,这不是那时了,但仍将那张纸抓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在炭火燃烧那张过t去的旧迹时,他从拜匣中翻找出几张帖,又看了看上面的字。
其实重回过往的这段日子,他已经练习过这些,不断把自己拉回到这个年纪。
但现在,他还是怕她认出来。
卫陵反复临摹字体,反复斟酌语气和用词,终于重新落笔。
直到撂开笔,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这还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给她写信,隐约有几分可笑。
好在今日之后,这桩事便算是了结了。
他知道曦珠不会对王颐动心,历经那么多坎坷的她,王颐凭借什么想要撬动她的心。难道仅因为三面和几句话吗?
王颐还配不上。
夜色逐渐浓了,如同黑色的潮水漫涨,冲垮了门窗,将屋内的一切都卷入进去,灯焰被不知哪来的风吹熄。
他好似又回到熟悉的黑暗里。
“卫陵已经死了,他不在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清醒过来,重新找个男人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在乎你还想着他,我认了,不和他争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样貌品性能力上,我也不比他差,是不是?”
“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曦珠,我知道你在情上受到两次伤,我起誓,绝不像他们那样对你。”
……
“我当时就该不管不顾地娶了她,她不愿意,我也要娶她!不至于让她为了你们耗干了自己!卫朝,我告诉你,你们卫家永远都对不起她!”
“是你们害死了她!”
“哈哈,她回家也好,你三叔算什么东西,配得上她吗!啊,我问你,他配得上吗?”
似恶咒缠缚,头如千万根针扎透,痛地几欲分裂,他颤着手从襟内摸出药,咬开瓶塞,一径将药往嘴里灌。
喉结不断滚动,吞咽而下,大口喘着气。
天上的云翳慢慢被吹散了,露出一盏冰冷的月亮。
从冷寂的院墙铺入,穿过窗棂,笼罩着书案前半张惨白至极的可怖脸容,血丝遍布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眼白翻滚,不知在看何处,发冷的汗水从额角,顺过坚硬的腮角,从颌骨一滴滴坠落。
许久后,他擦了擦汗,复擡起头,又是一张懒散逞意的脸,翘起嘴角,呵笑了声。
就似方才,不过是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自然让人喜悦。
*
曦珠半垂长睫,握着王夫人送的白玉竹镯看。
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只玉质上乘的镯子,但不想王颐说是家里传下,王夫人出嫁时就戴着的。
这般贵重,王夫人却在第一次见她时,就送给了她。
曦珠再回想今日王颐情真意切的话语。
她对他并无半点情意,不能欺骗他,说自己也喜欢他。
可这玉镯,要怎么办才好。
想退还回去,却没有合适的缘由,都收放在身边几月。
又想起今日种种怪异,一切都太过凑巧,从昨日卫虞的来邀,说是三哥的主意,到今日奉山的碰见,那时卫陵的怪异神色,以及青坠以找荷包的缘由离去后,王颐的到来。
最后是卫陵的那句话,说是会与她说清楚。
一回到春月庭,青坠直接与她说,是受到阿墨的指使,才那样做的。
曦珠自然没有怪罪于她,她已经有些明白卫陵为何这样做了。
“表姑娘,快过来将羹汤喝了,别凉了。”青坠在外间唤。
曦珠不禁叹气,将镯子放回匣子,走了出去。
青坠将食盒里的雪燕羹端出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尽管屋内只有两人,她还是悄悄地放到桌上,声音放地很轻,“这是我刚才回来时,遇到阿墨,让送到您手上的。”
曦珠微微一愣,这还是头回得到他的信。
好一会,她才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折叠地方正。展开来,上面的字却是杂乱无章。
唯有起头两个字看上去像是端端正正写的,一笔一划,到后面是越来越潦草。
有好几个字曦珠都没瞧出是什么,还是从上下文推来。
他说前两日伤后好到岁寒堂请朋友吃酒,王颐也在,不过喝了两杯就说喜欢她,还要过不久让两家相看,他一听气地直恼火,差些就要打人,还好想着她的话,忍住了。
他絮絮叨叨大半张纸,全在说王颐哪里哪里不好,衬地他哪里哪里好,甚至说当时不答应他,是不是喜欢王颐?可接下来一行字,他推翻了自己的话,说定是不喜欢,不然今日也不会拒绝王颐了。
跟着解释今日的事,他说自己与王颐谎称,她不喜欢王颐,王颐自然着急,他就出主意可以让他问清。
他又说收买了青坠做事,还去找小虞帮忙,要不是她正巧不到楼上去,那也要找个机会,让她与王颐单独见面。
写到此处,字都似含着怒气般,歪七扭八,力道极重。
他说自己是憋着火的,憋屈地要发疯。倘若她答应了王颐,那他也要去和母亲说。
曦珠看到这里时,惊吓了下。
接下来的字又似高兴地飘飞,说是好在她没答应,又说不许喜欢别人!
翻来覆去的,其实就是那么几个意思,能被他写这三大张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