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妻石(1/2)
望妻石
青坠回到春月庭, 从食盒里取出燕窝粥,一路过来,已经从滚烫变得温热。
曦珠听她说起回来路上的事。
不过两句话,若是在这个月前, 她只会当卫陵随口问的罢了。
如今, 却不能了。
但正是这切入她的问, 让曦珠再一次确定他已经醒了。
烧地迷糊时, 她在病痛里听到他醒的事, 以为是幻觉, 喝药睡起,得知他真地醒了。
他还活着。
那些糟糕而可怕的胡思乱想一下消弭干净, 也将被埋在诺, 让她不得不去想他那两句关心, 是为什么。
可是。
曦珠看着碗中稠白香甜的燕窝粥,一勺一勺地舀起, 又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
她现在不想去想他,只想好好吃饭。
她不想再病了,很痛, 药也很苦。
让她想起前世最后, 无力挣扎的痛苦,和那一碗碗苦药。
好不容易重生,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 哪怕再发生比他醒不过来还可怕的事, 她都得好好t活着。
这晚, 曦珠睡地很安稳,一夜无梦。
*
阿墨觉得自从三爷醒后, 就隐约不同了。
白日,还是会有人过来探望,三爷仍是说笑,谈天说地,胡说八道。然后去正院看望还在病中的国公夫人。
闲下来,便摆弄那弓弩,阿墨跟着久了,也懂些,可以看出画出来的那一张张图纸,比从前还要复杂精巧,各个部件,甚至有弩床,像没见过的样式,却是画完一张烧一张。
到了晚上,就跑到那个地方,站上大会儿,就望着春月庭透出的那点光。
他搞不明白,表姑娘已经病好,和从前一样,每日早时都会出府去藏香居。即使要偶遇,也要挑个好时候,才能见到人。
为着弥补过错,他还去打听表姑娘出门和回来的时辰,告诉三爷。
但三爷就是要在深夜,远远看着,直到光都没了,整个春月庭陷入黑暗,才会离开。
回到破空苑,又一个人坐在床边。
也不让熄灯,就坐在灯下,一动不动地,像是在发呆。
有一回阿墨起夜,见这屋的窗还有光,人还没睡呢。
不过几日,阿墨就知道现在的三爷睡觉,是要点灯的,一直到天亮,日光出来。
又是一个早晨,是在第七日。
他起来正伸懒腰打哈欠,天还灰蒙蒙,一个不留神,惊见不远处三爷在练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从前不是没这般起早过,可都是躲国公夫人,为出去玩啊。
什么时候这样用功了?
不是他非得贬低三爷,而是三爷实在很懂得偷懒。即使公爷和世子在府上管着,胆子也大地照样敢。
阿墨刚开始以为是一时兴起,可接着几日,都是如此。
好在练半个时辰,又躺回榻上,名曰养伤。
来人就说笑,等晚上再去那地,和块望妻石一样,待表姑娘睡了,才回来接着在灯下枯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
自与卫陵说开心结,再被邀说养伤无聊,若是无事得闲,可以过来公府玩。
因而这些日子,王颐时常过来。
起初他还担心两人不知该说什么,但很快,这个问题就轻松地解决了。
卫陵颇有兴趣地问及易经。
之前家中严格管束,王颐几乎窝在家中,父亲也对他承接司天监职位寄以厚望,教习许多,其中易经是重中之重。
他懂得些,对卫陵提出的问,既耐心,又高兴地解说。
身边少有人对这行有兴致,便是有,不过是想要占算一些未知事,不似卫陵直问根本起源。
王颐有时还被问倒,回去后请教父亲。
父亲得知缘由,脸色古怪地很,“没想那个三小子有这样的慧根。”
随后说:“你与他多往来,倒也不错。”
不过短短几日,王颐自觉与卫陵的关系更加亲近。
这日因说起一个颇有意思的议,等从破空苑出来时,天已经半昏,还在落雨,没个停歇。他仍顺着来时的路,由丫鬟带往前院侧门。
却在小径半道,见到一个早就期待偶遇的人。
许久未见,她仍是一身素裙,只罩在外的披风略带暗纹。
他听说她几日前病了一场。现下看,身形果真消瘦许多,下巴也尖了些,将那眉眼也映托地几分颓弱,却自有一种靡丽,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意动。
王颐略朝前一步,有些急道:“不日前听讲柳姑娘病了,不知都好全没?”
曦珠将神思从今日审查出错的账面上挪出来,才见人正望着她,停下了在雨里的脚步。
她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王颐。
青坠那次告知后,她就一直在想应对的法子,再是王夫人主持笄礼时的善意细心,更让她想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桩事妥善地处理。
可紧跟着卫陵的表露情意、去秋猎受重伤、昏迷不醒卫家慌乱,等人醒了,她又赶去藏香居看这十几日累下的账,一件件事压下来,她早忘了王颐。
这些日,来看卫陵的人很多,王颐应当也是。
曦珠看着他显然关切的神色,微蹙起眉,不能这会揭破,到底低下脸道:“已经好了,多谢王公子关心。”
好在这样的天,不适多话。
她隔着连绵成雾的秋雨,再得体不过地行过一礼,就往春月庭去。
王颐甚至不及再问,只能眼睁睁见人走远。
不过也是,如今什么关系都不是,能亲眼看她身子好全就很好了。
回家的马车上,回想她说话时的声音,婉转承合地分外悦耳,简直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不过几个字,就让他快傻笑了一晚,让身边的小厮笑话。
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翌日,与卫陵下过棋后,还被留下用晚膳。
王颐在几近无言的棋局上多胜一局,难免不高兴些,在饭桌上更轻易松懈。
话多了,是哪时提及昨日回去时碰到柳姑娘,后来回想,他自己也不记得。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表妹好似对你无意呢。”
王颐一愣,手中的筷子顿住。
卫陵先是吃口脆丝,才煞有心得道:“依我这些年的经验看,她要有意于你,就不该那样冷淡,该趁着难见的机会,多说两句话。”
王颐知卫陵与人常往风月地去,与姑娘家打交道多,自然懂得也多。
先前中秋还邀他去群芳阁,但被他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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