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2）

姚念芸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无越逐渐发红的侧脸。

不会是冷到了吧？

手里的白帕不再如原先那般湿润，她眨了眨眼，有些疑心是不是看错了。

姚念芸垂眸往下看。

床上的薄被只堪堪遮住他的下半身，上半仍旧露在空气中。

也不知是不是夜风侵染，青年瓷白的胸膛泛起一阵战栗。

似风中飘摇的米色芦花。

“诶呀，怪我怪我，忘记给师兄盖被子了。”

姚念芸自言自语地把白帕扔回水盆。

掂起薄被的一角往上扯，将温无越上半身严严实实地盖住，不余一丝空隙。

只不过他的脸还是那般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念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匆匆擡眸往门外看了眼。

师叔怎么还没回来。

她伸手往温无越的侧脸去探。

掌心下的皮肤光滑细腻，青色脉络急促跳动，宛如于皮肉之下轻吻她的指尖。

只是姚念芸毫无感觉，只一心一意去探测他的体温。

指腹下尽是奇异的湿润感。

是出汗了吗？

姚念芸眉梢轻皱，掌心在那处停留片刻后便收了回来，而后覆在自己侧脸上。

与她一样的体温，不烫亦不凉。

“没发烧啊，真奇怪。”

她嘟嘟囔囔了几句，随后老实坐在原地，等待扶风真人的归来。

连日来的奔波疲惫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姚念芸拍了拍脸蛋，试图令自己清醒些。

只是好困啊，她快要忍不住了……

困意却如同潮水般将她包裹，宛如一张舒适的温床，引诱她坠落其中。

如同漩涡般的困意，搅得她脑袋不甚清明。

啪——

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还是断了。

直至身旁悠远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温无越才堪堪睁开眼帘。

瞳仁黑亮，宛如冬夜中的雪反射月华，可却又目无焦距，只愣愣地看着沉入夜色的木梁。

屋内的明璃灯已然熄灭，满室寂静。

温无越支起上半身，垂眸看身旁的少女。

趴在床沿处的少女看起来睡得并不安详。

微阖的眼睫轻颤，眉梢紧锁，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在那处洁白上显得格外突兀。

乌发铺散在白的褥子上，有几缕与他的长发交缠在一处。

些许散乱微曲的乌发缠在她的鬓角，有几根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落在侧脸处。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温无越不由得擡手，指腹轻抚过她眼下那抹青黑。

却在来到眼尾时稍用了点力，抹出同他那般的嫣红。

月色清冷，映得她肤色赛雪。

那抹眼尾红却同他如出一辙，红得似胭脂。

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忽然闪现在脑海中。

她对他这般上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温无越俯下|身去看她。

高大阴影瞬间笼罩住那道倩影，密不透风，叫人逃不开。

少女小小的身子因察觉地到威胁而本能地轻轻发抖，衬得她恍若展翅翩飞的银蝶。

纤细脖颈上交错着几道细小的青色血管，细弱得不像话。

垫在少女侧脸处的手背上，青涩莲花纹重新浮现，于夜色中明亮至极。

温无越望着那花纹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大好。

手缓缓抚上少女侧颈，掌心慢慢收紧。

直至她脸色逐渐变得通红后才忽然放开。

如此循环几次后，少女便如他所想的那般，红唇微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呓语。

“呃，嗯啊…师兄……”

手心似被她的声音烫着了，温无越收回手，直到少女呼吸逐渐平缓，安然入睡，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我并非良人，却为何对我如此上心呢，师妹。”

他低低叹息了一句，随即将身上的薄被披到她背后。

‘师妹’二字被他喊得如羽毛般轻柔，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缠意味。

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恶念如约而至，蛰伏在温无越身边，蠢蠢欲动，如藤蔓般将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所有地方包裹透彻。

温无越指尖一勾，将外衫披在身上。

简单用木簪把满头长发勾住，而后随意坐在床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拢住少女的乌发。

圈住、缠紧、放开……

乐此不疲。

恶念试探般逐渐蚕食方才所产生的冰晶，见温无越并不阻止，便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

所过之处，寸晶不留。

“命真大，这样都没死。”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残魂躲在暗处，眼神阴毒地盯着他。

它本想趁温无越入冬时虚弱蜕化，夺取躯体后寻找别的残魂，伺机复活魔神。

却不知为何有股强盛的善念一直围绕在他身侧，险些将它反噬。使得它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从长计议。

温无越不甚在意般笑了笑，勉强将几分注意力从身旁的少女挪开，转移到残魂身上。

若不是他手中捏着个威力巨大的剑诀，那副眉眼温柔的模样真就宛如欺人的春风，将一切冰霜融化。

剑诀分别从八个方位袭去，将残魂牢牢定在原地。

温无越托腮擡眸，朝它轻笑道：“真是抱歉啊，让你失望了呢，所以你的魂体，还能维持到我去冰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