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2）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萧玦低低感慨，“种善因，得善果。你救了魏蓁，才有了魏铭提醒我们。”
他这个人人畏惧的活阎王，或许真的娶了一个活菩萨。
当然，世事是复杂的，真实情形未必就是“善因善果”这般单纯美好，魏铭提醒或许还有对自己被推出背锅的怨怼，但如果没有沈姝救下魏蓁这件事，魏铭再如何怨怼，也绝不会和他这个“活阎王”沾上关系。
沈姝尚不知萧玦把自己夸成了活菩萨，只觉得萧玦说得对，便嗯了一声。看见那桌上的糕点，她挣脱出来，用帕子擦了手，拈半块到萧玦嘴边，“再如何也不能伤心伤神，来，尝尝这糕，不是很甜。”
萧玦看她一眼，张嘴咬了一口那糕，确实甜度适中，松软可口。
就着沈姝的手将半块点心吃完，萧玦低声问，“你何时也给我做一做？”
记得从前问萧玦喜欢什么，萧玦说什么也不需要，令她颇为操心。如今有所求就好。沈姝轻笑，“得空了就做。往北只怕桂花都谢了，再做不了桂花糕，给你做别的。”
萧玦心情好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晴日，马车一路往西北，空气渐渐泛着干燥的冷意。之前觉得车内的火盆有几分炎热，这会儿舒适了。
道路两旁的景色已与京师大为不同，百草凋零，树木枝头黄叶快要落尽，现出深秋的衰败之相。沈姝瞧了会儿，扭头问萧玦，“你也觉得‘黄沙尽头、绿水之畔、冰雪之下’，是指西北罢？”
萧玦点头，“去看看。”他确实得全力解毒，才能保沈姝一生安稳。
到达敦州地界时，下起了一场冷雨。沈姝不想萧玦冒雨赶路，萧玦便将大半侍卫们留在驿站，自己带了沈姝、岑敬并几个武艺最为高强的侍卫，换上常服，进入城中投宿。
敦州很大，囊括几座城池，最大的自然是敦州城，而他们此时所处的，是州界附近的一座小县城。
几人入城，宿在了城中最好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
萧玦提着一个大红檀木盒子，沈姝跟在他身后，左手提着一壶热茶、右手拿着一本书册，上了楼梯，进入其中一间。
将东西放在桌上，沈姝打量四周，只觉得虽是上房，条件却也简陋了些。好在萧玦没什么嫌弃之态。
将桌上茶杯用热茶烫过一遍，沈姝倒了一杯递给萧玦，又摸摸他手，“冷么？”
萧玦轻笑摇头。他穿了一件黑色披风，里边填了棉絮，领口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绒绒的，衬得容貌有几分柔软。
沈姝则是穿了藏青色的薄冬衣，一身利落。因为身姿纤细，即便穿厚了些，也不显臃肿，腰身仍是不盈一握。
沈姝的手心温热，便觉得萧玦凉了些，嘱咐他，“先别解披风，待热乎了再解。”
萧玦听她的，在桌边坐下，喝着热茶，看沈姝忙碌。
那大红木盒子分三层，沈姝一一拿开，一层是自己的银针，一层是要用的两份药材，还有一层，是今晚要用的巾帕。
小二送热水与巾帕过来，沈姝只收下热水，让他放在房中陈旧的盆架之上。
“小哥儿，”沈姝温声同那小二打听，“你们这雨，一般要下多久？”
小二偷眼看沈姝，只觉得这位姑娘容貌娇美得不像话，身姿着实也纤弱了些，不知为何要扮男装。
萧玦轻咳一声，警告看那小二一眼。小二不敢看沈姝了，低头放下手中木盆，回答道，“一般要下两三天，爷不急着赶路，可在咱们客栈多歇两天。”
沈姝想着两三天的话，刚好可做答应萧玦要做的点心，于是轻笑着问，“你们本地可有什么特色吃食么？”
提到家乡特产，那小二便笑起来，语气热情得多，“我们这离草原近，有名的吃食是烤羊与奶糕。”
觉得萧玦或许不喜羊肉的腥膻味道，沈姝转头问他，“为你做奶糕，可好？”
萧玦温柔应声，“当然好。”
于是沈姝便打听奶糕的做法，小二详细说了，又热情t道，“郎君要做奶糕，我们后厨便有食材，天冷雨寒，郎君出去采买不得冻坏，便用我们后厨的罢，都不贵的。”
“也好。”此时正是下午，沈姝便跟那小二下楼，打算今日先行尝试，万一失败，明日还可再做一次。萧玦派了个侍卫跟着她。
沈姝进入后厨，正遇见一场纷争。
那膀大腰圆的厨娘一脸凶悍，拧着一名干瘦男子的耳朵，大声呵斥，“不在这里帮老娘干活，又跑去那劳什子的聚宝斋，真当自己是什么富家老爷了！”
那干瘦男子耳朵被扯得变形，面色忽青忽白，一边挣扎一边色厉内荏道，“啊，疼疼疼！放开点！我那是去见世面，去见世面，懂么！我就认认那些宝贝的样子，万一哪天也从老家的地里，或者山里，挖出一样来呢！”
厨娘大骂他白日做梦，而后一脚将他踹地上趴着了。
沈姝以为他手上，本欲查看，发现他面色红润，便没动了。
那小二对这场景见怪不怪，劝了两句，而后指着沈姝对那厨娘道，“这位郎君要做奶糕，你给他拿些食材。”
厨娘连声应着。小二走后，厨娘看向沈姝，沈姝和善地施了一礼，“有劳大姐了。”
那厨娘淳朴，被沈姝弄得难为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道，“我家男人不干正事，姑娘见笑了。”
她没问沈姝为何女扮男装，只当大户人家有自己的讲究，又踹了脚那男人，“起来干活，不然对得起东家开的工钱么！”男人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来。
沈姝在两人的帮助下做起奶糕，想到闲着也是闲着，便与他们说话，“大哥大姐可是本地人么？”
厨娘笑道，“是啊，我们祖上十几代都在敦州，姑娘是来游玩，还是随家主办事的？若是游玩，你问些什么，我和我男人都知道。”
沈姝略一思量，便问，“那大姐可知，附近有什么有名的大夫么，特别是医术高超、见多识广的那种神医。”
厨娘道，“神医啊，我们这儿没有，往北上隔壁州的平凉城有一位，人称妙手回春活菩萨。”
沈姝点头，心里计划着明日去寻那神医，又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那大姐是否还听过，一种称作婆娑之花的药草？”
“哟，那可不是我家男人提过的么，什么婆婆花婆婆草……”厨娘满面惊奇，“还真有这种东西？我以为我家男人瞎编的。”
那男人瞪着厨娘，“是婆娑之花！我从来没有瞎编！”
沈姝已经瞪大了眼睛，心道：不会这么巧罢？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