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2/2)
萧玦理所当然,“脸面当然重要。”顿了顿,好似怕他皇兄揍他,又略显心虚地补充,“而且我树敌多,万一有刺客混进来,防不胜防。”
萧琰被说服了,拧着眉没有再继续这个方案,片刻后道,“总之你乖乖听话,配合医治,假以时日,一定能治好。”
“至少,”他疼惜地看着自己的亲弟,“能保你不再发病。”
萧玦笑着扯开话题,“皇兄,吃菜。”他按着萧琰给自己夹过的菜,又给萧琰夹了一份,见萧琰无所顾忌地吃下,这才开吃。
兄弟二人对面而坐,气氛和谐。萧琰吃了两口,低声又起了一个话头,“前几日朕收到一个折子,状告你五哥结党营私、蓄养私兵……”
已猜到萧琰要说什么,萧玦停下筷子,就听萧琰沉痛道,“前有你二哥,后有你五哥,朕当真是……心痛万分……”
萧玦心疼地望着他,叹息道,“皇兄保重身体。”而后又低下头,用公筷给萧琰夹菜,口中冷漠道,“身为大司寇,我见过太多人心险恶。世情如此,危害皇兄的,除去便是。”
萧琰面色真诚,心下却冰冷而笑:是了,他要的便是这样一个萧玦,对旁人绝对冷酷,对他绝对忠诚,甘做他手中刀,替他铲平一切——就如同之前的九年一样。
萧琰伸手握住按住萧玦手背,恳切道,“阿玦,为兄需要你帮一个忙。”
他露出为难的模样,“为兄知道你在养病,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萧玦拱手低头,“皇兄无需多言,臣弟必当查清真相,若宁王当真不轨,必将他抓捕归案。”
“t好。”萧琰眼露感动与赞赏之意,“阿玦,皇兄有你,三生有幸。”
萧玦亦感动道,“是皇兄说的,我们兄弟,有难同当。”
萧琰唤来了一个内侍,那内侍捧着一个鎏金盒子,打开机关之后,露出一块兵符,“五弟若当真蓄养私兵,此行必当凶险,这兵符你拿着,必要时刻可调动敦州东边的西北大营。”
萧玦将兵符收下,谢恩,又听萧琰殷殷嘱咐,“西北苦寒,你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再带一个太医随行。”
嫌太医碍事,萧玦皱了皱眉,并未拂逆皇兄的好意,“臣弟记住了,多谢皇兄。”
“说起来,”萧琰微笑着提起,好似当真在为萧玦考虑,“西北大营的主帅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们好几年未见了,此行恰好可去探望他。”
萧玦的神情又冷寂下去,好似琼林宴那一日,萧琰问到他是否记得自己抱负时,他的消沉模样。萧玦淡道,“过去这么久了,没什么好探望的。”
萧琰沉沉叹息,心中却很满意,方才一言不过试探,萧玦依旧如此没有志气,再好不过。
说完宁王的事,萧琰又情绪复杂道,“还有一件事,朕要告诉你。之前说要给清河一杯毒酒,她……已去了。”
说到最后,表情又是沉痛。
萧玦冷哼一声,“活该。留她一个全尸,是皇兄仁慈。”
萧琰叹气,“希望为兄和你的那些兄弟姊妹,不要再生事端了。”
沈姝吃过午膳,准备去太医院。岑文送她上马车的时候,她仍思考着关于解毒之花的问题,想到岑文为人聪敏,不禁问道,“你可曾听过,婆娑之花?”
“婆娑之花?”岑文满面疑惑,“那是什么?我倒是听说过娑罗之树,传说佛祖在树下涅槃。”
沈姝对佛道之说不感兴趣,听岑文不知道,有些失望,又问,“那可知‘黄沙尽头、绿水之畔、冰雪之下’,是什么地方?”
岑文摸了摸下巴,随即回道,“这不是西北么,有沙漠、绿洲和冰雪。”
沈姝眼睛猛然一亮,虽不确定这种解说一定正确,但至少她有了一个方向可去打听。
“多谢你。”沈姝忍不住想要尽快将新发现告知萧玦,愉快地上了马车,留岑文在原地苦恼:话说一半,要命了。
路上沈姝仍思索着婆娑之花的问题,忽然想到一个漏洞,忙打开装书的匣子,从内拿出那本重新编结过的书,将有关婆娑之花的那一页,细心撕去了,一点残迹都未留下——这样,即便有人翻看这书,也不会发现,她已找到一个方向,去尝试给萧玦解毒,更不会传到皇帝耳中。
到达太医院,沈姝寻找胡太医。因这些医书是从胡太医手中借来的,还书时沈姝便想亲自与他说一声。但她并未看见人。
“胡太医今日不当值么?”沈姝疑惑道。
有人回答道,“清河公主薨逝了,胡太医被唤去给她整理仪容。”
死相太过狰狞、凄惨的,才需要太医去整理仪容。沈姝脑中刚划过这个念头,便如抛下一粒灰尘一般,清淡地将萧珠儿从脑海里刨除。
她柔声冲那人道,“那等胡太医回来,请你告知他一声,我已将医书还回来了。有一本无意间损伤,我已补过。”
那人颂扬了沈姝几句,沈姝与他告辞,出了太医院,在明华宫等待萧玦。
不多时萧玦坐了步辇过来,沈姝听见莹月提醒,推开车窗,冲萧玦扬起笑脸,“殿下,我来接你了。”
萧玦也露出了笑容,空置自己来时的那辆马车,坐到沈姝身边。
沈姝亲昵地扶住他手臂,问道,“皇上与你说了什么?”
萧玦凤目潋滟,微笑道,“回去再说。”不然此刻告诉沈姝,他怕沈姝还在这宫里便激动地哭出来。
沈姝从前也对萧玦说过“回去再说”,盖因事情涉及秘密有所危险。此刻听萧玦这样说,她心中隐约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