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2/2)
岑文看着沈姝,饶有暗示意味道,“是他明令禁止我告知王妃的事。王妃想想,今日你见了什么人。”
哦——沈姝明白过来,这是她与萧综打听他从前的事,把萧玦给惊走了。
想想一旦触及萧玦秘密,那人落寞伤痛的姿态,沈姝便没法真心埋怨,担忧道,“他去了哪?”
岑文又是意味深长地暗示,“一个,王妃能猜到的地方。”
沈姝疑惑眨眼,低眉沉思。她知道的,萧玦也知道的,能住人的地方,就那几个:谢府,归云楼,瑞福街的宅院。第一个绝无可能,第二个勉勉强强,第三个,或可一试。
沈姝擡头问道,“是瑞福街的宅院?”
岑文一本正经,“属下什么也没说。”
沈姝浅浅失笑,觉得岑文也当真是煞费苦心,又觉得有些感动——即便萧玦被惊走了,去的还是曾有她的地方。
咬他一口的事暂且不急,眼下该考虑别的。
那里条件艰苦……沈姝迟疑着道,“只是房子已不再租赁……”若是还空着,自然可以再住,若是被别人租下,萧玦岂不是跑空。
可别大晚上的,流落街头。
想起沈姝还不知那房子的秘密,岑文思索着该怎么提醒,“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已经住下了……您再想想呢,为何那处宅院忽然主人变更,租资大降。”
沈姝睁大了眼,当时便觉得奇怪的事,此时都有了解释。她鼻腔发酸,只觉得萧玦当真是个傻子,为她做了这么多,却从不告诉她。
他要住那里,便让他住罢,逼得太过紧迫,可能适得其反。这下也知道桑春与青箫的去向,有她们照顾着,不必担心。
“你再给王爷送些东西。”沈姝嘱锦瑟拿了水袋过来,将药汁灌入,盖好塞子,递给了岑文。
想了想,她又令莹月抱来了忠忠,递到岑文跟前,“这个也带去,让王爷好好照顾它。”小动物让人心软,说不定萧玦会喜欢。
话音落下,她终究意难平,露出两分毫无杀伤力的凶悍,“和王爷说,要是忠忠少了一根毛,我要跟他算账的。”
“属下定当带到。”岑文失笑,心里对他家自作自受的王爷幸灾乐祸一番,接过忠忠抱在怀中,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终究没和沈姝说,王爷为她打伤了清河公主的事——左右王爷不让他说,又左右,中秋快要到了,王妃入宫,很快便能知晓。
“嘱咐王爷,别忘了换药。”沈姝最后交待一句。
皇帝召唤太急,萧玦连夜入宫。而在皇帝派出传唤太监前,他先见了羽林军的统领将军。
那将军禀报道,“皇上,方才刑部的人来寻微臣,问王妃遇刺那日,羽林军各处可有什么不同寻常。”
“哦?”萧琰英朗的脸上显出两分兴味,“你如何答的?”
将军道,“微臣只推说要先调查,而后来请示陛下。”
萧琰满意地笑笑,“你便说,羽林军没有异动。”
第一颗星子冉冉升起的时候,萧玦踏入了皇宫。
太极殿正殿,萧琰着一身轻便的淡青龙袍,高坐御座之上。惠太妃坐在下首,不见丝毫歇斯底里嚎啕大怒,只是轻轻拿帕子抹泪。
见萧玦进殿,萧琰来不及如往常一般给他赐座,只叹气道,“七弟,不是让你不要与清河置气么,怎么将她打成那样?”
萧玦轻轻一笑,眼露讥诮,瞥了惠太妃一眼,“她是如此告状的?”
见他态度桀骜,萧琰皱眉,“是清河朝朕哭诉,她哭累了,朕让她回殿,请了太妃来和解。”
和解?和一个如此辱骂沈姝,咒她去死的人,有什么好和解的。若有下次,他还会往死里打。萧玦无所谓地笑道,“是我动的手,皇兄要打要罚,臣弟都认。”
萧琰眼中现出无奈与伤痛,深深太息道,“阿玦,你是朕的亲弟,更是朕的恩人,身体又虚弱,朕怎么舍得罚你?”
剖白的话让萧玦感动,一时未曾出声,又听皇帝转身诚恳对惠太妃道,“靖王失状,是朕没有规束好他,朕替他道歉,再罚他半年的俸禄赔给清河,太妃便原谅了他,可好?”
萧玦挑眉,心道他这皇兄怎么和沈姝一样滥好心,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虽心中调侃,他并没有出声反对。
惠太妃擦去眼角泪痕,平心静气道,“皇上言重了,是本宫的错,没有教好清河,才让她言行跋扈,触怒靖王。”
二人互相谦让一番,终于达成一致,内侍送太妃出门。
惠太妃与婢女行到偏僻阴影处,婢女小声抱怨,“公主被打成那样,皇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未免太偏心了些!”
惠太妃脸色凝重,好半晌低声道,“你以为他是偏心,其实他是捧杀。等着罢,靖王的日子不会好过,我们该做的,是看好清河,不要被皇帝当枪使。”
太妃走后,太极殿内氛围一松,萧琰疲惫地按了按鼻梁,“阿玦啊,可不要再让为兄操心了。”
萧玦收了外人面前漫不经心虚假而笑的t模样,认真给皇帝施了一礼,“皇兄厚爱,臣弟记下了。”
萧琰擡头,见萧玦一副避重就轻,就是不肯认错的姿态,指了指他,无奈叹气,“你这性子,也该改改。”
萧玦回到瑞福街的住处,岑文正在院中看狗撒欢。忠忠回到熟悉的住处,异常兴奋,满院子跑,惊动草从里的蛐蛐。
萧玦瞧了瞧岑文,负手而立,“你怎么又来了?”不会沈姝出什么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