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2/2）

顾屹帮甘欣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将散乱的房间整理齐整，才约莫到了原先同甘欣说的时间。

虽然这样或许才是甘欣期待的，可让他颜面何存。

不过看甘欣被他这么擦洗干净、抱到床上，任他整理房屋的时候发出怎么样的动静，都没有丝毫转醒的样子，顾屹又觉得时间短点也可以接受。

要是让他方才那个状态继续下去，甘欣恐怕真的好受不了。眼下情形等甘欣醒来，还不知道他要道歉多少次，才能让甘欣相信他不是故意这般折腾她。

若是因为这样让甘欣失去了对他的兴趣和信任，顾屹恐怕要悔不当初——他压根就不该答应甘欣回驭兽山庄的要求，反而让自己困入这不上不下的两难境地。

做完甘欣要求的一切后，顾屹方才有空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他刚要将半干的头发束起，顾屹就敏锐地听到了院门口有人前来的脚步声。

如今他也不必对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做任何掩饰，径直走了出去。

最先一个到来的是祝夷，只要她维持着食铁兽的模样，连滚带跑起来速度总是别旁人更快一些。

惯性让她滚入甘欣的院子，可中间站着的顾屹却又叫她急刹住脚。

锋利的爪子在草坪上抓出长长的几道痕迹，还掀起几根青草甩到身上，在大片的黑白毛发上都十分显眼。

祝夷看到顾屹就不太敢动弹，但她身后紧追不舍的叶恒就没那么有分寸了。

叶恒一看到顾屹，就忍不住想大喊起来。

虽然先前师兄师姐，甚至是祝夷他们这些灵兽都再三警告过他，对顾屹放尊重些。不光是因为他对驭兽山庄，乃至修仙世家都有救命之恩，更要紧的是甘欣现在就在他的手上——倒不是害怕顾屹对甘欣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按照眼下的情形来看，顾屹迟早会用另一种身份加入驭兽山庄。

……虽然说不好甘欣和顾屹的归属问题，但大家极有可能以后会是一家人，现在闹得难看既说不过去，也会让甘欣觉得难办。

与顾屹过日子的毕竟是甘欣，不管他将驭兽山庄的大家瞒得有多惨，只要大小姐能原谅他，愿意继续和他在一起，那他们就只有接受的份。

可话虽这么说，叶恒还是觉得作为甘欣的娘家人，应该给到顾屹一点威慑力。他们至少应该让顾屹知道，他们感谢顾屹对修士们和他们的帮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条件地顺从他，更不会因为他兽王的身份和境界怕了他。

倘若有一天顾屹对甘欣不好，他们这些顾屹或许看不上的人与灵兽，拼了命也是要和他争上一争的。只有这么做，他们才能成为甘欣的底气。

只是叶恒才一张口，顾屹就竖起一根手指至于唇前，制止了他的声音。

“她在睡觉。”顾屹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叶恒又看向祝夷，见她缓慢地点了下头。

“满满怎么了？”

顾屹轻轻瞥了他一眼，像是不太满意叶恒对甘欣亲密的称呼。

可一想到方才与甘欣更加不分彼此的接触，心头的火瞬间消失不见。

“没怎么。”他言简意赅地说，“累了，睡会儿。”

“哦哦。”叶恒点头，“我们满满身体不好，你可得凡事注意着些，好好伺候。要是她住不习惯里界，你就早些放她回来。”

这话说出口，叶恒就觉得不太对劲。他潜意识里还将顾屹当做甘欣的仆从，便用上“伺候”二字，仔细想来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他还没想到法子不着痕迹地纠正自己的说辞，就见顾屹浅浅笑了下，道：“那是自然。”

若不是注意此刻是以食铁兽的原型出现，她觉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憋屈复杂的表情了。

她可太清楚这里不久之前发生过什么了。虽然有被刻意收拾掩藏过，可是灵兽的鼻子一个赛一个的灵敏，空气里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根本是没法躲过他们的嗅觉的。

顾屹应当也知道这一点，压根就没想着瞒她。方才在院子里看着她的时候，手上还慢条斯理地将发绳一圈一圈绕到头发上。

太阳还高高挂着呢，什么情况下需要在这时候整理仪表？他们蛇族又不需要午睡！

而且顾屹看向叶恒的视线里，明显有着不属于兽王身份的傲慢。就好像在叶恒面前顾屹炫耀着他才是离大小姐更近的那个人，有着他们任何一个人和兽无法超越的牵绊。

可惜叶恒在这方面是个傻的，完全接收不到顾屹传递来的讯号，也不可能将顾屹的异状往男女情|事上做任何联想。

恐怕他只觉得顾屹现在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态，只是恢复了他兽王身份后自然流露出的本来面貌罢了。

祝夷叹了口气，又摇了下头。

其实顾屹此刻会带着两分炫耀的心思站在叶恒身前，便是因为知道叶恒猜不出他同甘欣先前做过什么的。要是先一步来的是驭兽山庄的其他人，顾屹绝对能表现得滴水不漏。因为他知道甘欣就算在意她这些亲友们，却也不会希望什么事情都被他们知晓得清楚。

人族，总是要藏着些欲望和秘密，是不能随便分享给别人看的。

他既然想好好照顾甘欣，总得顾及到方方面面。

可要他完全收起对甘欣的占有欲，站回从前在甘欣身旁的位置，却也不是容易事。尤其是当顾屹刚从那样不节制的状态中走出，还没完全将骨子里的兽性收敛起来的时候。

叶恒便是一个很好的展示对象。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明白顾屹心中所想，却因为灵兽森严的等级和服从制度根本不敢说什么的食铁兽。这就让顾屹更加满意了。

不多时，其他驭兽师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顾屹算了算时辰，甘欣应当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折返去唤她。

没想到叶恒抢在他前头，对邱向荣他们道：“咱们在院子里等一会儿吧，满满不太舒服，还在休息。”

“……”

顾屹才跨出去的脚步匆忙又收了回来。

一行人就在甘欣的院子里排排坐了下来。

类似的情形在甘欣的院中发生过无数次，他们总是将甘欣围起来坐在当中，你一句我一嘴地说着闲话，偶尔意见不合还会吵吵嚷嚷打闹起来，好不热闹。

可这回甘欣不在这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言不发，面色沉郁的顾屹。

若是在以前，叶恒和干糕肯定会想办法将顾屹赶走，觉得他这样无趣的个性不适合坐在这里，反而会扰了他们的兴致；而顾屹本身也不喜欢这样嘈杂的氛围，无需多言就会主动避开他们，寻个僻静的角落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甘欣缺席的情况下，面对面坐在一起。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带着些暖意的春风扫过，却吹得人从头凉到脚尖。

邱向荣实在是忍不住了，主动询问其顾屹甘欣这段时间在里界过得如何，还适应吗，为什么突然回来，是哪里不舒服了所以下午睡到现在吗？

顾屹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可这样客套疏离的问题总有问干的时候，于是气氛又可怕地僵了下来，叫他们被诡异的气息紧紧缠绕。

直到一个时辰后，甘欣自己从屋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