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2/2）
不要啊，她那个时候看到那个师姐好几个月吃不下饭，食欲稍许好些了就浑身不爽利，走路都费劲儿，可实在是太辛苦了。身上多出来那么大一个球，她是不是都不方便蹦蹦跳跳了，更别提爬树什么的。
花栗鼠看甘欣脸色不对，以为是自己拾的东西不好，王后不满意，便小声说：“王后别着急，我个子小，一次出去能带回来的材料有限，但时间还早，我一定会帮您和大王找到最好、最舒服的筑巢材料。保准蛇蛋躺得稳固，环境足够温暖。”
甘欣脸色更白了。
蛇什么？什么蛋？苍天哩，顾屹的种族是卵生的啊？
那她……
谁能教教她一个人族怎么生蛋？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孕育的是一颗蛋，是不是肚子也就不会像其她女子那样大了。走起路来会灵敏许多，后期还不用感受那球一样的肚子时而凸起小手小脚的印子。
甘欣心中一片茫然，越想思绪越凌乱，整个人都呆了，目光也不似平时那样光彩熠熠。
花栗鼠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没有更多好听话能说得出来哄这位很难伺候的王后，急得原地左右横跳。
顾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
“怎么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甘欣和花栗鼠一同回头，二者虽是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可眼眶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
顾屹：……
花栗鼠扑通一下跪倒：“大王！您可算回来了，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我是好心才……”
顾屹又看向甘欣，随后对上一双幽怨委屈的眼睛。
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一头柔软又浓密的墨色乖巧地披在身后，衬得她脸更小、更白了些。桃瓣似的嘴上下抿在一起，好像在拼命忍住想要哭出声的冲动。
和前夜某些时刻一模一样，看得顾屹心头难耐，只想将人揽入怀中好好安抚，小声哄着。
“下去吧。”顾屹凉凉地对花栗鼠说道。
虽然不知道花栗鼠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甘欣这委屈是冲着他还是花栗鼠来的，顾屹都对于自己竟然梅开二度地在相同的种族这里栽了跟头这件事有些懊恼。他就不该听前一只说自己堂弟行事稳重话又不多，就允许他过来陪着甘欣。下次还是要把花栗鼠们调得远一些才好。
花栗鼠又磕了两个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就夹着尾巴火速逃离。
顾屹走近甘欣：“发生什么了？”
甘欣觉得他同自己说起话来，语气比方才对花栗鼠时的轻柔许多，甚至音色也高了一些。以前顾屹私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说话，甘欣早就习惯了他这般小心待她，可她忽然想起来，昨天顾屹在她耳边低语的时候，用的可不是这样的语调。
他那时的声音隐忍又压抑，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低哑，却连每一道呼吸都能让她为止怦然心动。
可甘欣也说不好她更喜欢顾屹的哪一种声线，只是这样比较起来差异格外明显，让甘欣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过甘欣很快就被顾屹身上传来的一阵血腥味，止住了胡乱发散的思绪。
顾屹换了套衣服，仍旧是一身黑色，但外头罩了一层大氅，整个人身上更添两分厚重的气息，威严得叫人不敢擡头仔细看他。
甘欣用余光扫了两眼顾屹，没从他身上找到那血腥味的来源。
是顾屹受伤了吗？似乎听过好几次里界其他灵兽提及，从前时有发生不知好歹的家伙们为了争夺兽王之位暗算顾屹的事情。
可他们也说了那是从前，现如今的顾屹早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灵兽就有资格发起挑战的，里界能有和他一争之力的，大约还没能出生呢。
所以是谁伤得顾屹？
甘欣心头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也许不是旁人伤了顾屹呢，而是……
甘欣往后退了两步，在顾屹有些困惑的眼神中，寻到了殿内一根柱子，悄悄躲到背后。
仿佛面前有个什么东西能遮挡住自己身形一二，都能让她觉得有些安全感。
找到了依托，甘欣略微挺胸，质问顾屹道：“你去做什么了？”
顾屹看着甘欣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
他没回答，甘欣心中顿时笼罩了不详的预感：“你真的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去抓驭兽师了吗？”
顾屹仍旧不吭声。他就知道甘欣不会轻易信他，毕竟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打破，要想修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不说话，只是想知道甘欣究竟对他的偏见强烈到了怎样的地步，好方便他回头着重找补。
但没想到亲耳听到甘欣对他的指控，还是让顾屹忍不住直摇头。
这漂亮的小脑瓜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什么。
他倒要看看甘欣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
“你吃了他们？”甘欣眼泪汪汪，“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的，你可是兽王，那么多灵兽敬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顾屹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让事情往超出他能掌控的地方发展比较好。
他从大氅里掏出一只白色团子：“给你抓兔子去了。”
甘欣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屹手中瑟瑟发抖的雪球，随后又呆滞地看向顾屹。
“不想要吗？”顾屹说，“兔子可是在我们种族食谱上的，我再多揣它一会儿，它可能就要被我吓死了。”
甘欣忙不叠从柱子后冲过来，把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从顾屹手里夺过来。
顾屹看着在自己手心里小小一团的兔子，被甘欣抱在怀里竟是要两只胳膊才能搂住，有些后悔自己选的兔子还是太大了些。
他冲去兔子族问那族长要一只没开灵智兔子的时候，他身侧站着的几个长老吓得长耳朵都冒出来了。
其中一个长老惶恐地问顾屹是不是饿了，顾屹看着他们一群长着两对耳朵的皱巴巴脑袋，心想有什么好饿的，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比他的满满更可口。
顾屹没有同他解释自己的来由，只说想要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的兔子。
正好族中新生了一窝雪色，那族长便带着顾屹前去挑兔子。
一群糯米汤团似的白色挤在一起，因为顾屹的到来而不住抖动。顾屹伸手在兔子窝里拨了拨，发现虽然是一起出生的兔子，但是大小不一。他挑了只最壮实的，想来养得最康健的胆子应当大些，活泼好动的小家伙应该是更讨甘欣喜欢。
现在想想，这些在里界生长的灵兽，就算灵智未开，也天生比外头的那些普通族群个头大。他应当挑一只更小些的，体格不至于差太多，甘欣抱着还省力。
甘欣将那小团子翻来翻去检查了下，确认顾屹没有对兔子做什么，它暂且是完好无虞的，悬着的心才慢慢坠下来。
“那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顾屹道：“你自己咬的，不记得了吗？”
“瞎说……”甘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提醒着，她确实是咬过顾屹的。
有几次刺激太过，她怎么哭喊求饶都没有用，便想用其他方法表达自己的不满，引得顾屹心软，答应放过她。
可是顾屹哪有这么好说话，到后来甘欣咬上顾屹锁骨和肩膀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纯粹是在发泄自己心头的急切，要将顾屹感同身受地一道拖下水。
按照甘欣那点子力气，平日里都没法咬破顾屹的皮，更不要说这种本来就精疲力竭的时候了。可顾屹看着她这磨牙似的举动，心眼转得飞快。
“我骗你又没什么好处。”顾屹说着，不紧不慢地擡手，像是打算扯下自己的领口给甘欣看，“不信，你检查一下牙印……”
甘欣火速上前，按住顾屹的手：“我才不要看！”
顾屹贪恋地闻着甘欣身上的香味，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接过那只兔子。
当然有好处了。
可以留着那伤痕，在合适的时候给自己讨些方便。比如此刻，甘欣说着不想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用关切的目光打量着他，就连手上十分珍爱的兔子被抢走了都没发现。
也不枉他一路上时不时就要将那不断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叫它看着愈发严重，鲜血不止。
“没关系的。”顾屹说，“你留在我身上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又装！甘欣暗地里骂道，真要没事，就别暗搓搓地提醒她自己身上的异样呀。私下悄悄处理好伤口不就好了嘛。
等下，她的兔子呢？
顾屹刚才不还说那兔子害怕他吗？这会儿又把兔子捞回去，果然他打过来开始就没安好心。
甘欣伸手想去把兔子抢回来，顾屹却退后一步。
甘欣：又怎么了？
“很喜欢吗？”
甘欣对着空气捏了捏手，诚实地点头。
“很讨厌蛇，但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是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嘛……”甘欣不知道顾屹突然把这件事拉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找到什么方法能让自己长出毛来了？
可她讨厌蛇也不止是讨厌蛇的表皮呀。顾屹就算长了毛，他本体的形状、样貌在那里，甘欣自觉也改变不了太多对蛇的印象。
况且长毛的蛇……更奇怪了，不管是绒感的还是丝质的，她只会默默远离，绝对不可能生出上手去摸的想法。
而且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接受了顾屹的身份。就算顾屹真有什么邪术能改变自己的本体，甘欣也是不希望他那么去做的。
她挣扎了一下，把自己内心所想说给了顾屹听。
顾屹低笑了两声，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做那反了天道的改造。
“哦。”甘欣摸了摸鼻子，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有些懊恼，“也没有很讨厌蛇，只是有些害怕。但我觉得……多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好些的。”
怎么好呢？顾屹想，像甘欣对千彦那样，相处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尽力克制着自己不把对他蜘蛛本体的恐惧表现出来，伪装出一副亲切包容的模样接近他吗？
他才不会答应。
“我有个办法，能让你早些克服对我本体的恐惧。”
甘欣：？
她道：“你先说来我听听。”
顾屹往甘欣那边走着，一步步将她逼退，直到甘欣背后抵上那根雕刻着金色龙纹的石柱，无处可逃，才停下脚步。
他一只手抱着兔子，一只手撑到甘欣耳侧。
甘欣觉得顾屹这个姿势有些好笑，他只拦住了自己半边去路，要是她真想离开，从另一边随时就能逃脱。
被顾屹这么近地贴着，甘欣觉得有些压抑。于是她确实按照心中所想那么做了。
可才横着往旁边跨出一步，甘欣就尖叫了一声。
一条黑色粗壮的蛇尾竖立起来，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