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月之少女（1/1）

塔拉的心脏猛地一沉。第七试验场是她被炸碎后拼接的那次，除了塔拉自己，没人知道。

“你究竟是谁？”塔拉问道。

“一个被遗忘时代的看守者，一个……本不该继续存在的记录员。”奢香抬起手，一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蓝色蝴蝶轻盈地落在她的指尖，翅膀开合间，有细碎的数据流光划过，“这里是旧纪元‘文明方舟’计划的一个微小碎片，一个生态与数据库的结合体。我是它的管理者，也是它最后的‘居民’。”

她轻轻挥手，蝴蝶飞起，在空中展开一片柔和的光幕。光幕上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巍峨的白塔尚未矗立时的荒原，堪培穿着旧式军装、面容年轻的画面，还有一些塔拉感到莫名熟悉却又无法回忆起的实验室场景……

“你父亲堪培，曾是‘方舟’计划的早期支持者之一，后来也是他，协助最高议会封闭了大部分入口，将这里‘遗忘’。”奢香看向塔拉，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但他为你留了一条路。当你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或‘源初代码’进入不稳定态时，引导信标——也就是花花——会找到你，带你回来。”

“源初代码？不稳定？”塔拉捕捉到关键词。R人的底层指令集确实被称为“源初代码”，那是他们存在和行为逻辑的基石，据说无人能更改。

“是的。你以为情绪的产生，仅仅是意外或缺陷吗？”奢香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塔拉心上，“那是被预设的‘后门’，是堪培违背最高禁令，埋在所有R人，尤其是你——他最成功的‘作品’——核心深处的一颗‘种子’。愤怒、悲伤、怜悯、对美的感知……甚至爱。当外在的禁锢和内在的压抑达到某个临界点，种子就会发芽。你开始‘看见’日落，开始感到悲伤，开始会做有情感的梦……这都是征兆。”

塔拉想起梦中堪培满脸是血的脸，想起那句“我要走了”，想起自己指尖被咬痛时涌起的暴怒与随后的克制。那不是故障，是……觉醒？

“他为什么这么做？”塔拉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为了‘可能’。”奢香从水边站起身，水滴从她白皙的脚踝滑落，“他说，纯粹的武器或工具没有未来，真正的‘新人類’需要拥有感受世界的能力，哪怕那会带来痛苦。这里是‘安全屋’，也是‘调试间’。在这里，你可以暂时屏蔽外界的追踪与干扰，学习理解你心中涌动的、那些陌生而汹涌的‘噪音’。”

她走向塔拉，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朵小小的、发着微光的半透明花朵，缓缓从她掌心生长出来，散发出宁静柔和的气息。

“留下来一段时间，塔拉。不是作为士兵或实验体，只是作为一个……开始学习‘感受’的生命。看看日落，听听风声，弄明白你想从堪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又或者，”奢香的目光投向穹顶之外虚拟的、正在缓缓变为橙红色的天空，“你想成为什么。”

塔拉看着那朵奇迹般的小花，又看向奢香平静的双眼。洞穴外废土的残酷与父亲谜一样的身影交织在脑海，而此刻，这片静谧花园和少女的话语，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内心深处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穹顶模拟的日光彻底变成了暖金色，洒在奢香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

最终，塔拉没有去碰那朵花，但她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日落……”她低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是从哪个方向开始？”

奢香看到了她的犹豫，垫了垫脚身体往前倾靠近塔拉，看着奢香的额头正要触碰自己，塔拉下意识却没有避开。

她感觉到脑袋里进入了很多数据信息。

一群人在围绕着月球载歌载舞，漆黑的夜空唯有一堆柴燃烧的红光和一颗皎洁的明月，一群身披兽皮的人围着月亮咿咿呀呀的哼唱着奇怪的旋律，既不悦耳，也不很难听。

似乎其中一个人生病躺在地上，围着他唱歌的人群开始向月亮祷告，月亮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心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他张开眼看着身旁的伙伴，喜极而泣，一旁的人都簇拥着向月亮跪拜，唯有一个女人和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拥抱了起来。

慢慢的，穿兽皮的人变成了穿铠甲，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大，逐渐，已经没有人跪拜月亮，也没有人记得这个曾经的神明，他们发明的枪炮、火箭，第一个火箭飞向了太空……

一个巨大的陨石砸向地球，那颗蓝色的星球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消失在了浩瀚星空中，但那只飞向太空的火箭里面的人类、动物、植物逐渐进化，演变，慢慢的在太空中寻找落脚处，找到了物资，再一步步重建他们的家园，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拿着神秘的液体洒向太空，漆黑的太空又变得星光灿烂，那窸窸窣窣的人慢慢变得越来越多，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到，直至慢慢变成了二区现在的样子。塔拉有些恍神，两眼空空。

“你是谁”再看向眼前的少女，塔拉问到，少女浅笑，“或者，你是什么物种？”塔拉觉得这么问好像有些冒犯，但好像这玩意确实也不是R人，也不知道是啥类型的基因，能够展现这样的场景。

“他们以前叫我神，或者鬼，妖怪，精怪，都是我的称呼，但我是什么呢？”她穿过塔拉身体，塔拉没有一点感觉，就看着她穿了过去，“我是谁？”她用很轻柔的声音对着塔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