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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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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言,木已成舟,她也无力改变,她选择明哲保身,亦不是错。

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禁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了是非人心,阮如玉立在树下,眺望着绵亘朱墙消逝于千嶂嘉色。[1]

梁帝萧寰服下五石散,精神稍稍好转,他有些疲乏地擡起眼皮,招呼萧景衍,“上前来。”

萧景衍走近两步,“陛下。”

“再上前来。”

萧景衍迟疑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两步,梁帝瞧着他的眉眼,缓缓开口,“珃儿说,是你杀了已故太子,裴义,是这样吗?”

“臣不知陛下此言从何而来?”

梁帝从案上拿起一页银光纸,随手甩给了他,“你自己看!”

萧景衍接过细看,眉头不觉越蹙越深。

满纸荒唐,半真半假,萧景珃详细交代了贾太后犯下的罪过,证据确凿,由不得人不信,可是同时,他又举证萧景衍当年之死另有隐情,而冤屈萧景衍谋逆叛乱的人则从萧景珃换成了裴义,萧景珃身陨命销,真真假假自是不得而知,梁帝素来疑心深重,近来又对太子之死常怀悔意,如今听了这样的话更是心绪错杂。

萧景衍从未想过,萧景珃哪怕死了,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陷阱。

“陛下,此言着实荒谬,臣与先太子乃是故交,臣为何要害太子?”

梁帝盯着他,“珃儿说,你是为了先太子的许嫁之人阮如玉。”

萧景衍又是一怔,萧景珃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再行诬蔑之事,哪怕萧景珃说了假话又如何,死人不会说话,活人同样无从辩驳,萧景衍若是想要自证清白,要么,就将自己与阮如玉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要么,就冒险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萧景衍早已和裴义互换脸容,这样的话听来着实荒谬,梁帝又怎么可能轻信,况且先太子究竟是有罪之人还是冤屈之身,如今尚无定论。

时至今日,唯有一计。

萧景衍从怀中取出一枚麒麟玉佩,“陛下可还认得此物?”

梁帝眸光一动,“这是衍儿旧物,裴义,你果然同衍儿之死有关。”

萧景衍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此枚玉佩的主人。”

梁帝双唇颤抖,几不能言,“你,你说什么?”

萧景衍笑了笑,自顾自说道,“幼时,曾有方士占卜,说大梁太子紫微坐命,贵不可言,奈何命中有煞星对冲,所以多有波折,须得以玉通神,化解此劫,方士说破天机,没能走出禁苑,天下知道此事的怕是不会超过三个人,陛下还不肯信我吗?”

梁帝微怔,“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萧景衍凝视着梁帝空洞的眼眸,声音无悲无喜,“父皇,你究竟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愿意接受萧景衍还活着的事实?当年,你对先帝作下了怎样的事情,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心存忌惮,唯恐自己的儿子如同你一般夺位争权,所以才在太子已立之后,另重用襄阳王,以持制衡之道,殊不知就是因为你的此举,才会导致东宫不稳,朝局生变。”

“你胡说些什么!”梁帝真的慌了神,他大喊,“风常!”

“父皇不必喊了,殿中不相干的人都让我请出去了。”萧景衍似笑非笑,“若不是你的疑心,母后又怎么会郁郁而终,世人都说你和母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只有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子,你爱的,从始至终唯有你自己罢了。”

梁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景衍,哑声怒吼,“来人!”

“如今任归和徐昆拱卫禁苑,父皇想要传谁,儿臣去帮您传。”

“徐昆怎么会成了你的人!你,你究竟背着朕做了什么!”

“儿臣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父皇,你宠信奸佞小人,放纵世家夺权,为了你自己的皇位永固,甚至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罪名,受人挑拨,疑妻忌子,大梁基业几乎损耗殆尽,积重难返,你却还奢望通过联姻嫁娶缓和世家与寒门之间的冲突,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沈疴难愈,国将危矣!”

辟寒暖然,梁帝体内的五石散挥发不出,他听了萧景衍的话,急火攻心,猛地咳嗽起来,“朕,朕也是没有办法,皇室势微,朕若不同世家联姻,如何守护大梁江山!”

萧景衍叹了口气,“饮鸩止渴,剜肉医疮,父皇,你自以为算无遗策,殊不知自己在世家眼中早已成为了傀儡之君!”

“放肆!”梁帝怒不可遏,他擡手指着萧景衍,“你究竟是谁,你说这些话,是不是觊觎朕的江山已久!”

“哈哈哈哈,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中只有权势二字吗,儿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父皇所在意的那些,儿臣毫不在意。”

梁帝眯眼瞪视着他,权利与欲望像是狰狞磅礴的火焰,吞噬了他的内心,他看不清眼前的男子,同样也看不清自己,“那你想要什么?”

萧景衍字字铿锵,“我希望父皇能厉惩世家,以儆效尤,t同时再开太学科举,不拘一格,拔擢贤才,我想要的是,是河清海晏,社稷常安,我所愿的,是百姓安乐,士子欢颜。”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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