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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燃红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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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重要!”

凌云竟微微怔住。

不重要?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重要。还是……

那日回到清行后,褚玉列仿佛变了一个人,以至于众位曾嫉妒他的师兄都开始下注猜测:他是不是此次下山,一不小心从清行十几重的高峰掉下去了。

“褚玉列,那位白衣姑娘,是什么人啊?”点湘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

褚玉列知凌云低调避世来去神秘,故并未正面回答,拐弯道:“至交。”

这个回答既习常普遍却又暧昧横生,似雾蒙花。

而且,褚玉列却并未因朋友之类的字眼而自伤,相反,二人能够再次重聚,在他看来,便够了。

他对凌云是何情感,是他自己的事。只要她一切安好,自己可以一直跟在她身后,行行停停,静默相伴。

可惜,即使是退而再退,仍旧是天命催逼。

月中秘境试炼,褚玉列在清行辖山中误入野猪妖洞xue。随即扑面而来一股刺鼻难闻的腥味。

“这什么味啊?”点湘捂着鼻子道。

“是腐肉的味道。”注离家住山野村亩,自是对这种味道熟悉。

三人走至洞深处,果见里面卧了许多猪妖的尸体。

“褚玉列,你怎么了?”点湘敏锐察觉到身旁人的表情变换,不忘调侃道:“不会是害怕了吧?”

褚玉列眉间笼上一层阴云:“没……没事。”

面对他的敷衍,点湘不由眸中黯了一瞬。

入夜,褚玉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总觉得,那味道好像与记忆中的某一处疑惑正好连上。

到底是哪里?

夜凉如水,一阵冷风钻窗进,吹的他浑身一冷。

褚玉列不由想起重逢那日的傍晚,也是寒凉如许。

篱门小院中,黄叶蝶飞下,凌云不知为何忽然向前倾倒,他眼疾手快回身搀扶瞬间,状似无意地按上了凌云的手腕脉门。

他想探查凌云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却没成想,是空脉!!!

后来褚玉列又想,毕竟修仙人士十人五异,或许是体质之因。

想到这,褚玉列突然从床上弹起。

他想起来了,那种腐烂的味道,他在北冥山小木屋后的寒冰泉池周围也闻到过。

那日瀑雨后,凌云持伞离开是的血色背影仍在眼前。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如珠般串联起来。

血色背影,久病未愈,腐烂气味,空脉。

褚玉列瞳孔震颤,他得出一个此生都不愿相信的骇论——将死征兆!

或者说,回光返照!

那一刻,所有的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从初遇时的神秘离俗,雨中再遇时的冰冷似陌,再到聘师后的若即若离。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砰”的一声,惊雷乍响。

屋外冷雨狂啸着推开窗扉,寒风无情侵门夺室。褚玉列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北冥山上,小木屋外,暴雨如注。

忽而门扉轻响,凌云陡然握剑,荒山野岭无人识,怎可人至忽敲门?她心想许是恶鬼前来。

凌云身带杀气,猛一开门,丝丝冷雨落鼻尖。

却见凄风黑雨中,一个形容狼狈的青衣人孑然一身,独立寒雨,只是目光痴痴地望向这里。

那束复杂的目光炽热而悲伤,穿黑掠雨,看得凌云的心猛地一跳。

“褚玉列,你……”凌云莫名被那种眼神感染,心中隐隐微痛道,“……怎么了?

褚玉列恍然惊醒。从看到凌云目光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一些事情他不该打破的。他不该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意气而为。

心内争斗间,一把同样的伞再次撑在了褚玉列的上空。

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雅莲香顷刻萦绕而来。

“凌云,”褚玉列低沉道,“我只是突然间,感觉有些孤独。”

凌云握伞的手一颤,微微愣住。

西窗夜雨,烛燃红豆。

暴雨隔绝一切的飘摇木屋遗世独立,窗纸上,两道剪影对坐。

“凌云,我可以在这北冥山上住一段日子吗?”褚玉列换上一件崭新雪衣,捧着姜茶道。

昏黄烛光下,凌云面上的冰冷银质面具泛出丝丝暖黄。“到底发生了什么?”

褚玉列望向窗外的夜雨,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累了!”

无论是家门重振的重担,还是初入清行的勾心斗角,亦或是眼下温美的短暂不可知。

黑夜中的二人一床一地,在瀑雨惊雷的掩盖声下辗转反侧,各怀心事。

翌日,凌云早早便前往凌霜,一切与她以往生命中的任何一天并无太大差异。

只是在她午后归来之际,才恍然发现,原来一切还是不一样的。

篱门尚远,而炊烟隐现,袅袅娜娜,裹挟着她从未体会过的人间烟火,钻进心底。

“回来了?”门刚推,声却至。

只见那个昨日还一脸颓丧的青衣公子系着围裙,正端着两碟饭菜从木屋走出。

凌云不可思议看着他那破围裙,若是摘

“呃……嗯。”

说着,褚玉列将凌云按在院中的小石桌前,递给她一双筷子,亮晶晶地看着她道:“虽然你已修了辟谷,但是过于禁欲岂不是失了很多人生的乐趣?快尝尝!”

凌云觉得这味道好像有点熟悉,简直跟她在涵虚宗时所吃的一个风格。这样一想,更是不觉惊异擡眸。

她举起勺中饭瞅了瞅,又看向褚玉列。

褚玉列一眼看出她的讶异,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宗门公子,总不能在姑娘家里白吃白住吧。这些天,这里的一切杂活我就全都包了。”

也正如褚玉列所说,渔樵耕炊,弄剑修篱,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有时凌云回来会看到褚玉列正在院中翻土种蘑菇,据他说这样等长出来的时候二人就不用下山去采购了。

有时会逢上褚玉列出去砍樵,然恰逢山雨,虽知高阶修士可灵力化伞,凌云还是每次都会放下手中的宫务书撑伞出去寻他。

有时二人午后闲暇,也会一起相约湖畔垂钓,漫谈往昔。

可惜,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更何况,二人并非普通修士,这样的日子并不会长久。

第五日,凌云从凌霜宫回来后,老远便见褚玉列蹲在木篱门侧前方,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这是什么?”凌云倾身道。

“花种子。我用灵力蕴养的。”

“什么花?”

褚玉列神秘兮兮道:“来年人间三月芳菲日,我邀你看一树明花璀璨。到那时,我再告诉你。”

凌云不觉心中一阵苦涩,同时竟生出些许从未有过的对死亡的恐惧,她还能熬到来年吗?

“好吗?”褚玉列见她沉默,小心试探道。

凌云回神,终究还是点头。虽是无望,但她还是想赌一把。

褚玉列喜色乍现:“一言为定!”

夕阳下,褚玉列的背影重新步入院中,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意识到什么,半晌回身,对并未跟来仍滞留门外的凌云小心试问道:“凌云,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门外,凌云半个面具陷入一片沉闷的阴影中,情绪不辨道:“凌霜宫中人说,你私自逃出清行,如今,清行上下正在四处抓你回去。”

褚玉列手中的铁锹“当啷”坠地。

“你该走了。”凌云语气冷冷,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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