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兔露真(2/2)
轻功飞踏,箭步成影。马上便超过众位男子,不一会儿,她率先到达悬灯前。
速览灯谜,润笔题字。
拉下悬灯中花筹的那一刻,万千白色小花从中爆破,散落成河。
凌云随花从空中缓缓落下,路人皆是驻足,竟一时看呆了眼。
褚玉列从彩绸俯冲而下,抚掌道:“云姑娘,惊为天人!”
凌云顿时想起比赛未开始前三人的对话,一时明白了什么,她以手接住一朵风中寒莲,道:“褚玉列,你这个人——真的很好!”
彩绸收束,悬灯断线悠悠飞向天际。
它下挂灯谜实则非是灯谜,而为一问:“何为神女?”
其下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事后,褚玉列随小哥去后台取夺筹彩头,凌云独自等在此处,四处围观的人已散的七七八八。
“呦,小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声音从背后传来。
凌云不屑一顾。
“呀,我们的神女还挺有傲气,都不想回头看我!”
“说够了吗?说完闭嘴!”凌云心绪丝毫未起伏,一贯地冷淡道。
“怎么,你还觉得你的情郎褚玉列会来救你?别天真了,褚玉列不敢跟我动手,也不敢得罪于我。从前是,现在仍是。”
原来是熟人。
凌云讥讽道:“等人救?不过你说错了,等人救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女孩子心气太高可不太好。”这时,那人的一只手已搭上了凌云的肩膀。
本尚在想贸然出手会不会给褚玉列带来什么麻烦,此时那人却得寸进尺。
腰间剑已出鞘半寸,凌云眸光森寒,正要一剑教他做人。
忽而一阵疾风掠过,有人将她猛地向后一拉环于身侧,紧接着,面前那人被一脚狠狠踹出数里,骤然吐出一口血。
凌岚回头,只见褚玉列眉若山聚,目似寒潭,一扫平日里的温润清雅之气,周身威压重重袭来,几近骇人。
凌云竟有些怔住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褚潇啊!真是好久不见。”那人在身后好友搀扶下起来。
褚玉列眸光半垂,声音沉狠:“滚!”
“滚?怎么,如今你倒是要和我正面冲突了?我记得你以前一向都是善于憋着的。”
凌云蹙眉:“褚玉列,他是?”
那人一展折扇故作斯文道:“在下当今十大仙门之一楼学派掌门之子,楼里。”
凌云顿时想起,他以前跟随他父亲曾来凌霜宫拜会过。那时的楼里对她毕恭毕敬,俨然一副根正苗红的仙门新一代大才之行貌,却原来都是装的。
只有在那些比他们弱的人面前,他们才会显示出吃人的獠牙。
“褚玉列,昔日小剑馆中你搭上贺风这条线,在少年以剑为尊的修习剑院一时风光无两。唉,可惜,最后还不是屈居于我之下!哦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你的妹妹也死了,宗门也渐渐败落了,跟我少时猜的一样,可惜你那时并不喜听。啧,我深表同情。”
褚玉列握剑之手微抖,但明显不想跟他们纠缠,道:“所以呢,可以滚了吗?”
“哈哈哈,我就说嘛,都成年人了,不该像你刚才那般冲动。别忘了,我动动手,就可以让你那放在心尖子上的涵虚宗在仙门林立中喘不过气来。”
“以强凌弱,楼之芒可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儿子。”凌云讽刺道。
“这位小娘子竟还认识家父!褚玉列,不如你把这小娘子让给我调教调教,我就……”
话未落,楼里右脸一记重拳落下,直接被打到了一旁的货摊上。
楼里顶了顶腮帮,阴狠道:“全都上,杀了他!”
场面急转直下,陷入混战。
褚玉列并不以剑快定胜负,而是赤手空搏,拳拳到肉。
即使如此,那些人也并不是二人的对手。
最后,二人背靠站立中央,周围一圈人被打趴下再也站不起来。
褚玉列牵起凌云的手,却并未回头,低沉道:“凌云,我们走!”
夜半子时,一束月华透过窗棂,落在了披衣静坐的凌云身上。
她不住看向衣架上挂的那件寒莲刺绣纯白披风,那是此次夺筹的彩头。
想起近日来尤其是今夜里的一些事,凌云就烦躁的睡不着。
她惊异察觉,她的心绪好像变了!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直到月华渐渐淡出窗棂,她仍孤坐在那里。
门扉轻响,有鬼来访。
凌云拔剑的瞬间,恍然如梦初醒。梦中的一切绮丽梦幻,醉人心房,让人不愿醒来。可是,她终究还是要回归真实的。
她的半死躯体开始散发阴气,招引恶鬼了!
这一夜,她挥剑不息,斩杀尽所有冲她而来的邪鬼。
之后的日子里,凌云变得比之前更加冷情起来,也渐渐地和褚玉列拉开了距离。
每次从凌霜宫教导“凌宫”回来后,除教习剑术之外,她便远远避开人群,包括褚玉列。
为显得不刻意,她极尽自然地慢慢拉开二人的距离,仿若二人真的只是点水之交。
终于有一日,褚玉列问她:“你是不是要走了?”
凌云微愣,她确实准备月末那几日离开的。如今她所筹灵石已足够买得到足以维持她身体的灵药的量。剩下的日子,便只有她心心念念的凌霜宫和……最后一丝神魂归位。
凌云道:“是,还未来得及告知褚宗主。”
褚玉列:“正好,月末那几日,我也就要离开了。”
“你?”凌云惊疑道,“你……要去哪里?”
“清行派。清行剑试遴选弟子,我已经报名了。”
“可清行不是……”凌云想起了那夜雨中跪求,“那场夜雨中,你明明是对那里有恨的!”
“那又怎样?”
“你要干什么?”凌云警惕道。
褚玉列瞥到她的眼神,不觉心中一坠,表面仍镇静道:“争权夺利,仅此而已!”
“到底是为争权,还是为争权后的复仇,这两者本就界限模糊。”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褚玉列终于忍不住。
“有些事,我不敢赌,也不会去赌。弄权也好,夺利也罢,但我绝不会让人因谋权而动荡整个修仙界,那时妖魔趁机而入,横行作乱,民不聊生。也许,我们会成为敌人。”
“我心中自是有数。却从未曾想,你会是第一个如此看我之人!”
那日,整个涵虚宗都知道二人爆发了如此不容回头的争吵。
果然,几日后,凌剑师离开了。正印证了众人心中所料。
同日,他们的少宗主褚玉列告别家门,带着包袱独自前往了第一仙门清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