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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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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遥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泣音,

“她被你种下主仆蛊,你战书里又字字句句都指向她先前的行为,长老们都在怨她,怨她惹事,又怨她粗心和无能。若你攻打正道,长老们只会怨得更厉害……”

“离正月十四没几天了,你又不缺那几天,你让你妹妹安安稳稳地走,不要故意刁难她了,行不行?”

贺兰遥又退让了一步:

“非要下战书的话,也不要故意提她。”

松宿摇了摇头,仍是不敢相信:

“不,这太荒谬了。她看起来身体很强健,主仆蛊又不害命,怎么可能死在正月十四亥时末?她为什么会死?是谁杀她?”

“不对,正道那些废物杀不了她,是谁暗害她?”

“生死簿上没说。”

贺兰遥擡起头,隔着水雾望着松宿,

“生死簿那一页被剑尊飞升时带走了,但祝阁主说,命运很难因此而改变。你要是去幽州酆都查证,应该是找不到那页生死簿了,但生死簿缺了一页,你主动问的话,酆都应该是能发现的。”

贺兰遥的态度坦诚且卑微。

正因为他坦诚,松宿才感到恐惧。

松宿站在原地,心神不宁,茫然又呆滞地注视着贺兰遥。

贺兰遥垂下头,稍稍眨眼,两滴泪从眼眶滚出,落在地上。

松宿语气低落地问道:

“正道对她不好,是不是?”

“她是你妹妹。”

贺兰遥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她兄长,也是魔尊,很多人都会因此而迁怒她。还有人会怀疑,她在对付你时是否有所保留?是不是故意被你种下主仆蛊,避免与你针锋相对?”

“即使她再怎么想与你拉开距离,你们血脉相连,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松宿低下头,心中五味杂然。

就在这时,贺兰遥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力框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向后拽去。

他倒飞出去,等身形再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屁股摔在地上,后衣领被人紧紧地抓握在手里。

贺兰遥感觉到了一种清冽的气息,他未擡头,便察觉了来人的身份,唤道:

“穆仙君……”

穆时松开攥着贺兰遥后衣领的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怒斥道:

“你疯了是不是?想死的话直接说啊!我马上就送你上路!”

贺兰遥怀里的剑在这猝不及防的一推中掉了出去,他连忙拾起。

松宿朝着穆时走过来:

“应梦,你别骂他。”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穆时用剑指着松宿,

“你再往这里走一步,我就平了整个极乐城!”

松宿原本是不可能听她的话的,但他刚刚得知穆时的寿限,觉得她可怜,不自觉地就想让着她。

他止住步子,隔得远远地问道:

“批命书,生死簿,这些都是真的吗?”

穆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慌乱和迷茫,但很快,她脸上的迷茫就被愤怒取代,她低下头,看着被她推得摔在一边的贺兰遥。

贺兰遥别过头去。

“应梦,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兄长,我都当你是妹妹。我在你身上种下主仆蛊,也是因为不想与你相杀。”

松宿擡起头望着穆时,说道,

“正月十五之前,我不会起兵攻打正道,但以后,中州我还是势在必得的。你将消息告诉正道吧,要趁这个机会撤退,还是继续顽抗,选择都在你们。”

“还有,我不接受这样的命运,我会想办法,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正月十四死掉。”

穆时问:“你在可怜我吗?”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爱你,心疼你,就像你旁边的那个人一样。”

松宿摇了摇头,说道,

“应梦,好好珍惜,爱你如斯的人,世上找不到几个的。”

穆时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对松宿所说的话毫无反应,就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

“这不关你的事。”

穆时将碧阙剑掷于地上,握住贺兰遥的手臂,拉着他上了剑,说道,

“我走了。”

话语落下,穆时御剑离去。

贺兰遥一路上一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穆时飞得很快,又没有运用法术来挡风,贺兰遥一张嘴就灌一嘴的风,根本说不了话。

穆时刚刚飞过中州的地界线,就从天上落了下去,落进了一处山野中。

穆时擡手就要去推贺兰遥,但贺兰遥早有预料,他抱着殒星剑,退后一步躲开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跑去西州?”

穆时没有再推他,而是不耐烦地问道,

“别告诉我是祝恒让你去的,你没有脑子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会害死你,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贺兰遥低着头又退了一步,握着殒星剑的手攥紧又放松。

“这件事不怪祝阁主。”

贺兰遥低垂着头说道,

“我知道他想算计我,但我不愿意中他的套的话,他拿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为什么中套?”

穆时的语气疲惫极了,

“为了大义?”

贺兰遥眼帘半阖,遮住眼中那一丝苍凉的笑意。

“为私情更多一些。”

贺兰遥抱着怀中的殒星剑,说道,

“穆仙君,我对你动了心……我倾慕你。”

他不知道心是何时动的,怎么动的。

也许是穆时帮他刁难贺兰家的时候,也许是穆时将灵族一生只有一次的灵誓用在他身上的时候,也许是穆时和他一起尝了魔尊下过料的茶点时,把仅有的一枚避毒丹给了他……

又或者,是她的聪颖,她面对命运和偏见时的不屈,她锋利如剑、又温柔似水的心,和光芒万丈的灵魂……

贺兰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抽身了。

他为穆时每一个不怜惜自身的决策担忧,为她的寿命焦头烂额,为她想要玉石俱焚的想法抓心挠肺,彻夜不眠。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感到了绝望。

当祝恒告诉他,他能够做一些事,给穆时多一分机会,多一些挣扎的余裕时,他满心恐惧,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欣喜。

祝恒要他做的事,对他来说很危险。但是,想到那个憧憬着渡劫期,憧憬着飞升,眼里都带着光的穆时,贺兰遥答应了。

仔细想想,祝阁主给他设套时,虽不曾提起他对穆时的感情,但祝阁主应当是把感情算计进来了……

这位天机阁阁主,真的是算尽了一切啊。

贺兰遥低下头,一边嘲讽般地在心中感慨祝恒的谋略,一边有些恐惧地躲避着穆时的目光。

穆时的烦躁已经掩饰不住了——

她最烦儿女情长,也最受不了人为了情情爱爱而犯蠢。

“我不需要你拿命来赌。”

穆时擡起头,眸中泛着冷光,

“还有,你觉得你配吗?别自作多情。”

贺兰遥仍然低着头,他笑了一声,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刚刚和魔尊周旋的时候他还能流泪,此刻明明比之前更难受,眼睛里却是干涸的,哭不出一滴眼泪。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就知道穆仙君会这么说。

贺兰遥难过之余,觉得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拳,捶进了无底的、黑暗的洞窟,无力又沉重。

穆时调整好情绪,语气淡漠地说道:

“贺兰遥,我心里已经够堵了,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魔尊发现你能穿过禁制怎么办?到时候他拿下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攻山时根本不用考虑护山禁制,正道怎么抵抗他?”

贺兰遥被这种态度再次刺痛了心脏。

之前走得比较近的时间里,穆时对他说话是温和的,也有时候在不讲理和闹脾气,但绝对不是这样冷冰冰的,满口利害——好像他们之间所有的同行、共患难的经历都消失了一样,又变回了不熟的人。

穆时没看贺兰遥的表情,她从乾坤袋里翻找片刻,摸出了一个瓷瓶。

“这是安睡剂,喝了它。”

穆时对贺兰遥说,

“喝完之后,你半个月内都不会醒了,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灵誓会生效,祝恒再也没法利用你。”

“醒来之后,如果你实在走不出去,可以找明决要一瓶忘情水,千万别因为一个死人耽误了终身大事。”

贺兰遥接过瓷瓶,他打开瓶塞,但他没有喝。他当着穆时的面,倾斜手中瓷瓶,瓷瓶瓶口从上转到下,里面的安睡剂悉数被倒在了地上,被泥土吸收。

这是不愿意妥协的意思。

“穆仙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喝安睡剂的。”

贺兰遥将空掉的瓷瓶递向穆时,

“忘情水我更不会喝,我不想忘掉你,更不想去喜欢另外一个人。”

穆时接过瓷瓶,随手扔掉。她从乾坤袋里又翻找了一遍,但乾坤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安睡剂了,她叹了口气,只能摸出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子。

这瓶子是从曲长风那里得来的。

曲长风曾说过,这瓶子里是从幽州取的碧落水。但穆时亲自喝过一点,发现这只是安睡剂,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忆往生的碧落水,曲长风多半是在骗小孩。

穆时拿着瓶子,迈步走向贺兰遥。

贺兰遥想要后退,却被法术禁锢住身形。他无法反抗,只能亲眼看着穆时逼近,被她捏开嘴,灌下瓶子里的水。

“唔——咳咳!”

冰冷的水流带着一丝甜味滑过喉咙,他被迫吞咽,呛到后开始咳嗽,因为咳嗽,水从嘴里喷出去一些,但还是咽下去好几口。

很快,贺兰遥感觉到身上的禁锢解开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压抑住咳嗽,擡手抠自己的喉咙,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但是,安睡剂起效实在是太快了。

他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踉跄着跌倒在地上,视野逐渐变黑,意识也在变沉。没过多久,他就趴在地上,面带着不安,沉沉地睡去了。

穆时走到贺兰遥身边,召出一叶舟,以御风术将贺兰遥从地上挪到一叶舟上,载着他往白鹤楼飞去。

她坐在船上,拉起贺兰遥的右手。贺兰遥右手小指上浮现出一截红线,穆时拽住红线的线头,轻轻一拽,红线就从贺兰遥的手指上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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