棽都瘟疫(九)(2/2)
秦亥与阿颜乞勾结?宋时书在一旁差点愣住,阿颜乞与燕国对战多年,早已不可能修和,此次也是因为阿颜乞损失惨重,不得已主动求和,但终究两国恩怨非短时间内可以化解。
多长年前,阿颜乞大军差点挥师中原,是顾氏王旗反败为胜,将阿颜乞赶出境北,那些年,境北损失惨重,百姓颠沛流离,甚至中原也深受其扰,至少这些年,燕国与阿颜乞只能是仇敌。
可按刚刚裴邵生所言,就是秦亥为了境北军权,不惜与阿颜乞合作,哪怕是修和期间,若是被百姓知道,也是会引起极大民怨。
宋时书正想着,突然感受到自己手上多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顾离牵住了她的手。
这……如此明目张胆好吗?
她立即看向四周,所有暗卫都在搬运刺客尸体,而裴邵生在一旁照顾藤罗和那几个赤字营。
一时之间,她好似无法挣脱,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拒绝,却又好像无法开口。
顾离拉着她向更里面而去,借着外面的光线,刚好能看清人脸。
宋时书坐在顾离身边,思考过后睁开手道:“小王爷,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顾离的手愣在空中,一时无措地放下:“好。”
宋时书撕下自己身上一块白布,随后拿出药瓶,将粉末撒在顾离伤口上。
近在咫尺,宋时书能甘肃到顾离局促的气息,这里面有一份是来自伤口的疼痛。
看着这伤口,她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尤其是想到今日李珩说的话,战场上的将士舍弃自己的性命,求的是海晏河清,皇城里高位者几经算计,为的只是自己。
十一年前,渠州城破,满城血流成河。
十一年后,害人者逍遥法外,贼子奸臣已开始勾结外贼,而曾在战场上拼上性命的人却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
为了皇权,百姓的生死可以不重要,为了皇权,将士们的性命无关紧要。
她替顾离轻轻绑上,依稀能瞧见血迹,不过,不会再有那般疼了。
就在她要坐回身体时,却忽然被顾离张开的双臂拥入怀中。
宋时书一惊:“小王爷?”
“你知道我今日看见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顾离问。
宋时书缓缓松气:“不知道。”
她听着顾离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我在想,这辈子,除了我身边的人,没有人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来救我,我以为,我看到的人会是邵生,但是,还有一个你。”
宋时书眼睛再次湿润,顾离一生驻守境北,换来的皆是猜忌,顾氏世代忠良,他究竟用了多少力气,才选择走上这条夺权之路。
“阿书,谢谢你来救我。”
宋时书看不清顾离的脸,却能从顾离的声音中听出欣喜。
“小王爷……”
“别这样叫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宋时书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唤出:“顾离?”
“是我。”
宋时书听见顾离笑了一声。
半晌,顾离终于松开,嘴角含笑,眼角含泪,直到他看见宋时书湿润的眼眶,才仿佛胸口中憋了很久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十一年了,宋时书再也止不住自己眼眶中的泪,十一年前,她从死人堆里爬出,告诉自己要坚强,十一年后,面对顾离,她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她以前,也只是个爱哭的孩子。
然而,这一下,轮到顾离不知所错,他举着袖口,想要替宋时书擦干眼泪,可几次过后,宋时书还是泪如雨下。
没有哭声,只有泪水。
“阿书,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顾离再一次替宋时书擦干眼泪。
宋时书摇摇头,这一次,她自己抹去那些差点又出来的泪。
“没有,我只是想问,”她擡起头,直视顾离,“你,是不是想与我……”
说出来的话伴随着哽咽。
是顾离说完了后半句:“想,此生此世,我想与你生死不相离。”
宋时书低下头笑了笑,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奢望。
她再次擡头:“是那个生死不相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