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血案(四)(2/2)
这座皇城吃人,从来不吐骨头,进来的,出去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琉璃低头谢恩:“谢奉御,奴婢告退。”
宋时书瞧着琉璃离去没了踪迹,那一丝害怕不过是因为见到了死人,毕竟装起软弱来可是丝毫不心虚。
“侍郎大人还瞧着做什么?”沈良突然呵斥。
“啊?”上一世沈良可没对她如此说话,宋时书瞬间有些不解,看清沈良的眼神后才明白,此人当真是直言直语,不过也是她这样的身份,沈良不屑虚与委蛇,她解释道,“沈奉御误会了,不觉得琉璃娘子所言有误吗?”
沈良不解:“有何问题?”
“我问是否结仇,是否相好,”宋时书耐心解释,她可不想得罪沈良,也是为了尽快理清案子,她一个刑部侍郎,这些可不是她首先该干的事,何况大仇未报,还有一个顾离虎视眈眈,“然琉璃娘子明明与陈小娥相好,却只字不提自己,若说她绝对没有必要,倒也说得过去,可就连沈奉御都知道,她与陈小娥最是要好。”
这点无人能否让,只要稍稍打听便能知道。
宋时书又言:“沈奉御可信,在这宫里,一个人能完全与人不结仇,又只与一人相交,即便有可能,我昨晚还亲自去瞧了尸体,陈小娥脖子上可是戴了个价值不菲的物件,她在宫中做活,无论是脸上还是手上皮肤都要比寻常宫人好很多,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尚食局宫人,若有什么别的,沈奉御又岂会不知,如此沈奉御可还觉得琉璃娘子没有隐瞒?”
沈良虽聪明,却也不在这种地方。
“侍郎大人言之有理,还是直说,需要我配合什么?”
上一世没这么快的进展,不过沈良的说话风格还是一如既往。
“奉御让人去休息,我想琉璃娘子不会安静待着,还请沈奉御派人跟着,此案在这宫里,可只有奉御一人能够相帮。”宋时书道。
这么大的皇城,谁是谁的人都分不清,哪能随意指派,刑部和皇城卫又不能全然自由行动,只有沈良,能使得动人,也能自由查探。
沈良只犹豫了一下便爽快答应:“我明白了,侍郎安心等消息就是,不过只盯着琉璃一人……不会就是刑部的办案风格吧?”
“沈奉御放心,我自会在宫外查一查陈小娥的家世,还有太史监那边也会盯着,皇城卫也已去了各大人府邸相问,陛下与太后都十分重视此案。”宋时书如实相告,她在做什么,也从来不是秘密,不过秦亥向来自负,倒是没有从中阻挠太多,事实也是,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亦是无可奈何,一桩早已过去多年的旧案,根本无人在意。
即便有人在意,也会有人替秦亥顶罪,他依旧官服在身。
“侍郎大人何必如此……”沈良轻笑一声,“这皇城死个人谁又在乎,除了我,谁又想找到凶手。”
“沈奉御,慎言。”宋时书都想抹一抹额头的汗,还是如此敢言,若是让人听了去,李珩倒不会如何,秦太后可就不一定了。
无论如何,这皇城内能有沈良这般人存在极为不易,燕国摇摇欲坠,她还是不希望沈良出事。
“多谢侍郎大人劝告,我这就差人盯着去。”沈良撇了下嘴,随后转身回了尚食局。
人走后,宋时书又看向那宫墙脚下,擡头再看,是多少宫人一生都无法逃出的牢笼。
宋时书走在皇城内,行至枢阗殿时停下脚步,明明宴席上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却在晚上跟踪她到了秦府,她想了一夜都不明白,他的女子之身是何时被顾离发现。
究竟是早就知道,还是他眼光太毒。
不过她更想知道,上一世,究竟是谁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女子之身,随后又在李珩与秦太后起冲突时告知了秦亥,才使她那般被动,无路可走,最后死在了刑部大牢,一个她多么熟悉的地方。
然而她识得那么多人,又是谁有害她之心?
有机会定要向顾离问问,或许能寻到答案,现在的她,完全被困在上一世的记忆里,寻不到方向。
皇城庄严肃穆,高贵与卑微却能同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