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闲展吴山翠(1)(2/2)
李藏璧道:“兴办学堂也是裨益生民的事嘛,周先生当年辞官回乡,心中怀的必然也是大义,不怕说不动她,只是还要添些筹码——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同我说说。”
“先生这些年一心只扑在学堂上,喜爱的东西着实是少……”元玉沉吟片刻,道:“少年时我去鹤玄山念书,母亲给先生送的谢师礼好像是应窑的瓷,后面……似乎也就对茶比较感兴趣,先前每逢茶季时她还常常同村中的种茶的农户一起上山采茶。”
李藏璧思忖了几息,道:“茶倒罢了,干京的倾山黄芽倒也送的出手,倒是这瓷……”
中干最著名的三大名窑分别为越窑、滈窑及应窑,其中又以应州府的绞胎瓷最负盛名,其色泽透明如水,胎体质薄轻巧,花纹由胎而生,内外相通,里外相透,一胎一面,不可再生,因为其表里如一的特质被誉为“瓷中君子”,如今在中干各府,品相好的应窑绞胎瓷最低都已经卖到了百两之数,就这还要防止买到赝品。
“有了,”李藏璧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今年应州王也携家眷来京参加除夕夜宴,我请我堂姐替我掌掌眼,她在应州府长大,识瓷的眼光总比我好些。”
元玉点点头,笑着为她盛了一碗热汤,道:“挑合眼缘的就好,不用太贵,否则周先生反而不愿收。”
李藏璧应好,又和他随口聊了些宫里宫外的闲事。
等二人吃完饭,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李藏璧踏出殿门,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雪,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元宵穿着一件红彤彤的棉衣,从避雪渡廊下兴冲冲地跑过来。
李藏璧蹲下身把它抱进怀里,笑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脸,道:“就数你每天最开心了。”
元宵汪了两声,尾巴直摇,可在她怀里待了没一会儿,就从她腋下钻出,绕着她身后的元玉边叫边打转,直到元玉俯身把它抱起,它才偃旗息鼓,乖乖的待在他怀中。
李藏璧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叹道:“以前刚把元宵捡来的时候它可是只黏我,如今倒是只往你怀里钻。”
“前两年元宵日日跟着我,这会儿自然要同我感情好些,”说着,元玉又伸手擡起元宵的一只前爪,低头笑道:“你说是不是,元宵?”
李藏璧揉了揉元宵的耳朵,说:“好了,把它放下来吧,如今愈发重了,别累着你。”
元玉依言将它放到地上,被李藏璧牵住手行至避雪渡廊下安坐,笑道:“哪就那么娇弱了。”
李藏璧靠在廊柱上,又伸手将他揽在怀中,道:“晨起还说腰疼呢,今日又站了大半日,现在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元大人可要小心身子。”
元玉似怨似怒地嗔了她一眼,道:“你明知我在意这个,还要偏说来惹我恼。”
“哪恼了?”李藏璧低头看他脸,故意将有些凉的手往他温热的脖颈里摸,本意是想闹一闹他,谁料元玉躲也未躲,反而眉头微蹙,合掌将她的手捂在掌心,道:“怎么刚出来一会儿手就凉了,进去吧。”
李藏璧望着他心疼的神态,沉默了两息,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做什么……在外面呢,”虽说天色已经暗了,但不远处还是有侍从亲卫的,元玉见她还欲再吻,忙向后仰了仰,声音低如蚊呐,道:“你要想亲就回去呀……”
李藏璧道:“先亲一下。”
元玉不情不愿,瞥了一眼远处檐下的零星人影,道:“那就一下……”
李藏璧抿唇忍住笑意,道:“嗯。”
言罢,元玉又犹豫了一会儿,和她对视两息后才微微倾身,尔后便飞速地在她唇角印了一下,脸色微红地将脸埋在她肩膀上,道:“回去了……”
……
晚上两个人自然又缠绵了一番。
明明在一起许多年了,明明眼前这个人的身体已然被她从里到外探索过无数次,可李藏璧却愈发觉得随着时间流逝的非但不是新奇和喜爱,而是自己对他一日不如一日的抵抗力。
炭火太盛,元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瓷白的双臂摊在裘皮之上,轻声地喘着气。
他右手已经垂到了床帐外面,另一只手则半掩在被揉成一团的寝衣中,手背上鼓起苍青色的脉络,松开,又握紧。
尽管李藏璧说他从大济泽回来后瘦了一些,但和前两年纤瘦的姿态相比,这具身体其实是更显丰腴了,胸前也不再是根根分明的肋骨,而是鼓胀饱满的肤肉,五指陷在其中,轻而易举地就能捏出几个深坑来,像是上好的羊脂,不消多时就会在缱绻温吞的情事中逐渐融化,透出靡艳的欲色。
暮冬的夜晚,又下着雪,夜深时更没什么声音,能听见的唯有殿内炭火的噼啪声和窗外花枝摇曳风声,时不时地响在耳畔,更显静夜寂寂,元玉在她怀中轻颤,泛红的眼底蕴着水光,眼神已然涣散,呓语般地唤她的名字,说:“阿渺……”
李藏璧也应声,说:“嗯,怎么了。”
元玉很轻地摇了摇头,纤长的睫羽垂着,在眼下扑出一块浅淡的阴影,无声无息,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