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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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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蝉娘表妹徐徐道来,让他们很快拟定对策时的神情,苏峤的眼神便闪闪发亮,再想到蝉娘表妹被那人重击跌落时,又心痛不已。

程四郎,真该死!

什么狠角色都敢招揽进飞鸿社,还故意针对蝉娘,手段竟然这般狠毒!

苏峤一宿患得患失,待到次日,得到江府使人通传,蝉娘表妹已经清醒过来,伤势痊愈不少后,心情才总算好转。

待勉强提起劲头应付完龙舟竞渡,便是输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散队之后,他便赶紧趁早借送节礼来舅舅家了,怎料,进了文祈街,便听车夫说江府有客上门。

于是掀开帘子一看,恰见到程四郎抱着一个小郎君走下车来,怔了。

程四郎,怎么会跟舅舅家扯上关系?

那小郎君?

他看真切了那小郎君的模样,马上认出来,那是蝉娘表妹。

他先前可是也见过蝉娘做小郎君打扮的,不是说,今儿蝉娘表妹才苏醒过来吗?才过多久,就已经可以出门了。

又因了何事要乔装出门?

苏峤心中大惑,看着表妹慢慢挪动着身子进了江府,那程四郎的马车迎面而来,慢慢将帘子放了下来。

还有,昨日程四郎的飞鸿社害得表妹那般惨,怎么今日表妹竟跟程四郎这般要好?

这其中,有他所不知道的内情么?

苏峤心情一时不知为何郁卒起来,等到了江府,甚至连进去拜访的兴致也没了,扣门送上节礼后,便打道回府了。

程四郎并没有察觉曾经在文祈街与苏峤的马车擦肩而过,直接回到程家所在的坊市时,便是坐在马车里,也听得见街市上的百姓喧哗声不止。

他正疑惑外头是不是还在议论坊务司被烧的事呢,自家车夫在外头兴奋地喊:“四郎君,四郎君!”

“什么事?”

“他们说,合寿坊那里头,来了许多大官,连皇帝老子也在,咱们要不要去瞅一瞅?”

“皇帝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皇帝老子好看,据说那江大人,秦大人什么的都在,还有个十年前应该死掉的崔大人也没有死,就被人关在合寿坊的坊务司里十多年了,真是太惨了。”

程叙和一怔,而后脸色大变,使劲拍了拍车厢:“去,赶紧给我过去。”

但等程叙和过去的时候,崔景明已经被官府带走了,传闻中的大人们也走了,连皇帝老子据说也回宫去了。

程叙和下了马车,瞧见今日百姓还没有散去,直接在现场议论纷纷。

“天呐,我看,那老人家怕当真就是当年东宫太子的崔詹事啊!”

“若崔詹事身份当真,那卫国公赵铭可太无耻了。”

“最可怜的是江家吧?”

“崔氏大族也可怜啊!”

“两大家族不分先后,都惨呐!”

“啧啧,可卫国公那般做,是为了当今圣上登基为帝吧?那站圣上的角度,算是,大功臣?”

“嘘嘘,你小声些,不要命了?”

“仁兄仁兄,这位仁兄,我们另外找个地儿再聊?”

程叙和已经听了些许只言片语,猜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四处张望后,找了一家挤满人的茶寮,也去寻了个角落,竖起耳朵打算细细听个明白。

与此同时,回到宣宜坊朱芦街的崔九等人,已经换去了刺客的衣裳,清点人数。

今儿他们声东击西,成功在坊务司制造了混乱,而后再一路逃向状元楼所在那一条街市——之前江大人就已经跟他们商议过了,待龙舟赛结束后,他会想办法将兴致微服私访的韩甚,引到状元楼去。

只要他们在状元楼那一条街道上闹出大动静即可。

崔景明自然不是他们待到坊务司后又一路带过去的,而是早早地就安置在附近,待他们伪装被官兵追上来围捕时,才在混乱中现身,并在众目睽睽下塞到百姓当中。

目的有二:一是要让现场所有人知晓,崔景明的身份来历,二是要让合寿坊坊务司的官吏,在如此多目击证人的情况下,确认崔景明便是他们刑狱的囚犯。

为此,他们还在刑狱里特意掳走了四名囚犯,两名囚犯在逃亡途中分散时故意放走了,至于那名胡人跟小贼,自然是在崔景明出现的同一时刻推出来做掩护的。

策略果然奏效了。

至于崔景明手里拿的那块崔氏玉,其实一开始,并非在崔景明手里。

便是初初在,监牢里十多年,怕亦早被人搜刮去了。

能证明崔景明身份的那块玉佩,当年其实被他送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崔奕之,那时候崔奕之尚小,不过七八岁,虽然也有自己的一块崔氏玉,但以为父亲的崔氏玉更好,所以时常喜欢拿父亲的玉佩来盘。

而崔景明出事前,便将自己的那块崔氏玉留在家中。

误会父亲被杀后,崔奕之更加视父亲留下的崔氏玉为遗物,珍而重之,便是后来被迫离开京城,以及最近返回京城,亦未有离身。

在找回父亲,与江叔珩定下这般筹谋后,崔奕之便将这块崔氏玉,重新还与给父亲。

这么多年后,能证明父亲身份最好的证物,便唯有它了。

为此在端午之前,还着刘无疾拿了些药渣泡过,做成陈旧的痕迹。

而计策,想来是奏效了。

他们在诸多百姓跟前,就当着韩甚的面,让崔景明的存在昭告天下:

有这么多的人亲眼目睹过崔景明自认是东宫太子的詹事,

有现场的官吏自证崔景明是合寿坊坊务司刑狱的人犯,

父亲又当众掀开了卫国公赵铭勾结自己的亲随崔涛污蔑江老翰林的内情,便是韩甚想要隐瞒掩盖事实,也做不到了。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不仅百姓们知晓今日发生的这一切,还有小神医重金雇来的那么多乞儿,将会在京城一百多个坊市尽快宣扬开去。

他赵铭再怎么一手遮天,亦是在这般操控下,让他们把沉重的幕天之席,扯开了一大个口子。

知晓赵铭暗中藏匿着崔景明这么一个重要证人,韩甚会如何看待一直准备背刺自己的大舅子?

大功告成,崔九只觉得畅快不已,等兴奋劲儿渐渐平息后,却开始担心阿爹的安危。

虽说,父亲已经置自己生死于度外,未报阖族血仇,崔九亦附和了父亲的做法,但,那毕竟是自己父亲,崔九不得不担心,在这般紧迫的形式下,江大人所提议的最好将父亲安置到刑部监牢里的做法,能不能保住父亲性命安全。

此时,刑部大牢里,杨尚书请来当年专门替崔家订造崔氏玉的工匠,来鉴别崔景明手上的玉佩的真伪,同时亦紧急传唤当年崔景明相熟之人,一起亲审崔景明,确认其身份是否属实。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崔景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症状,又马上传召来太医,替崔景明看诊治病。

有崔景明指证的扣押他的罪臣是赵铭这一线索,再加上崔景明长年被扣押在合寿坊坊务司刑狱,故而刑部迅速派出官兵管控烧了个半毁的袁家大宅,并将坊正袁丰以及坊务司内一干人等悉数捉拿归案。

次日,刑部尚书杨承枢确认崔景明确实就是崔十一郎后,其所告赵铭一案,当即立案,由刑部,御史台,以及大理寺三部联合查验崔景明所告十一年前,卫国公赵铭勾结崔涛诬告江老翰林一案。

只是这一次,心寒的,不再是江首辅,而是卫国公赵铭。

作为冤案苦主江叔珩,责无旁贷地将当年所查的卷宗悉数搜罗出来,同时一并奉上去的,还有端午之前,从崔九等人手上得到的证据与口供若干。

至于邓家灭门案则暂且压下未提。

一来因为在端午之前那段时日,为免卫国公的眼线察觉到有人在追查邓家的案子而有所戒备,所以不方面放开人手去查证邓家娘子的死因,故而案子未有进展。

二来此案还牵涉到蝉娘闯进作案现场,手刃赵五跟丁八的事,若是没有实证的情况下重查此案,怕蝉娘会被当做凶犯看待,囚进刑狱,那便不美了,此案亦只能万分小心的谨慎对待。

至此,已经由崔涛招供自戕结案的江府冤案,六年后,又将由三司联合审查一事昭告天下后,再度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日,宫中太极殿。

御书房外,赵皇后在门外常规不起,已经有半个时辰,但御书房内却依旧没有大宦奉御召见。

御书房内,韩甚铁青着脸,坐在书案旁一语不发。

大宦刘公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默默站立一旁听候发落。

自那日从合寿坊回来后,圣上的脸色便一直没有好过,尤其是杨尚书进宫来禀告,那崔景明身份属实后,御书房里的摆件瓷器就不知道被砸坏了多少件。

作为从在潜邸时起,眼看着圣上从四殿下到魏王,最后登基为帝的老宦,刘公公自然是知晓为何天家主子的情绪如此糟糕。

但便是知晓,这个时候,也只能紧闭着一张嘴。

这件事可是捅破天了,不是他这个做老奴才的可以置喙半个字的,故而方才他去外头见着赵皇后没走,便是进来了,也不敢替她说一句话。

刘公公稍稍侧脸,瞥了一眼坐在上席的圣人,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了,他赶紧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韩甚冷哼一声,“她还没滚吗?”

“回圣上,皇后她,尚跪着。”

“她爱跪,便让她跪个够!”

韩甚冷冷说道,感觉心口绞痛,抚了抚,没有抚去疼痛,同时更为恼怒。

这把怒火,从合寿坊见到崔景明那时起,就没有熄灭过。

当时听民间议论,他还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崔景明还活着?

尤其是从江叔珩失态叫破崔景明的名字那会儿起,他不禁惊恐,慌乱,还有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跟愤恨猜忌。

直到真在大街上,看着怎么看,也不似当年那个崔詹事的老翁,拿出了崔氏玉,他心里的怀疑瞬间悉数全化为了满腔怨怒。

当初,是谁跟他说崔景明已经被灭口了,让他放心的?

是赵家,是赵铭。

明明,这人就应该死了十多年,尸骸都该化为白骨的人,如今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抓着崔氏玉,口口声声说被囚禁在刑狱里,饱受折磨,还一口一个东宫太子,把他这个圣人的脸放哪儿了?

若是当初赵铭当真处理干净了,怎会有这般情景?

好了,赵家竟然瞒着他,暗地里囚禁着崔景明,结果却在多年后让他给逃出来了。

所以当赵铭赶过来,崔景明辨认出他的声音,众目睽睽下道破他勾结崔涛,诬陷江老翰林的时候,他心中竟然在满腔怒火中,找到了一丝快意。

赵家为何保着崔景明的一条小命,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拿来对付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提防着他对赵家发难,提防着他对付赵家。

自他登基以来,顾念赵家的情谊跟功劳,他给赵家的无上恩眷还不够吗?

这么多年来,竟然都还在背后偷偷藏着崔景明,不就为了有朝一日威胁他么?

好大的狗胆!

等他稍稍冷静下来时,事态已然失控。

不,在那等情形下,他已经控制不住局面。

在合寿坊的那般多百姓,都看着崔景明的,知晓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甚至连叫人马上杀了崔景明的机会也没有。

更何况,现场还有一个江叔珩。

对了,江叔珩!

事后回顾时,韩甚不得不以为在端午这一日,崔景明的出现,过于凑巧,他会便服出行到合寿坊的状元楼,也过于凑巧。

但当时看江叔珩的表现,却不似做戏。

让江府阖族覆灭最开始的缘由,便是崔涛的告发,跟崔景明的死,江叔珩乍听崔景明还活着的反应,震惊跟勃然大怒,据是寻常人等乍闻真相的反应,并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

韩甚狠狠抓了抓椅子把手。

只是,江叔珩在听闻是赵铭联合崔涛污蔑江老翰林时,马上道破自己的身份,跪求自己做主的做法,实在太顺水推舟了一些。

在那等诸多百姓众目昭彰的情形下,无疑于将他这个圣人,放到火堆上煎熬啊!

逼得他进退不得,只能让秦寺卿跟杨尚书到场后,将赵铭跟崔景明逐一收押审问,江叔珩是得知江府冤案内幕后当真激愤不已,还是另有目的呢?

韩甚将当日江叔珩的做法,前前后后思虑了不下十遍,没寻到破绽,稍稍安心,而后意识到自己忌惮什么,复又羞恼。

便是江叔珩知晓了当年的事,又有何妨?

如今他已然万人之上,他是君,江叔珩是臣,雷霆雨露,皆是圣恩。

便是现在他要杀他江叔珩,他江叔珩便是不服,也得受着。

况且时隔多年,崔景明便是指控赵铭,三司推事共审,怕也查不出什么证人证物。

赵家虽然可恨,但到底是他最可靠的助力,也是他手上的一把刀,不能让赵家倒下。

他还需要赵家。

甚至赵铭可以死,但不能现在就让赵家倒下。

韩甚收敛好心情,起身,朝御书房外走了出去。

刘公公见此,心中一惊,随即亦跟了上去。

长跪在御书房外的赵皇后,已经在炎热的阳光下,被晒得汗涔涔,头昏脑花,却还强自撑着。

自听闻崔景明还活着,并且当街跟圣上告御状,指控大哥赵铭掳虐无辜百姓,污蔑江老翰林的事传到后宫,赵皇后便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许多年了,数数,已经十年过去了吧,她以为魏王坐上龙椅,她贵为皇后,又给了江叔珩一个体面的交代,当年的事应该烟消云散,谁也不会知晓了。

却没料到,十年后的今日,竟然被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崔景明给一下揭破了。

那真是崔景明吗?

崔景明不应该已经被大哥杀掉了吗?

初初赵皇后还不信,直到杨尚书亲自进宫回禀圣上,崔景明身份属实后,她怀抱着最后的希翼落空,一颗心如坠冰窖。

当初是大哥亲口说崔景明已经被杀了的,十多年后,还冒出个真的崔景明出来,那便是说,大哥当时说的,是诳语,放在现在,便是欺君。

他不杀崔景明,扣押他当年的东宫詹事这么多年,图谋的是什么?身为赵家女,她最清楚不过了。

大哥,是以为捏住了圣上的软肋啊!

以为将来有一日可以利用上,但却没有预料过,这软肋暴露后,会成为赵家的致命要害吗?

简直太无能了。

既然要做,那便应该做得彻底隐秘一些,十多年都隐瞒下来了,竟然便在一朝功亏一篑,愚蠢!

这下不仅连累了赵家,甚至连她的凤后之位,也要受威胁了。

赵家这般待韩甚,韩甚会如何看待她这个皇后呢?

赵皇后心中气恼,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敢传召赵家的任何一人进宫商量计策,只能匆匆赶到御书房,跪求一见。

这一跪,就跪到现在。

赵皇后几乎绝望的时候,才听得御书房内的动静,她强打精神,振作起来。

果然,她见到了韩甚,急切地再一磕:“圣上,卫国公做的事,臣妾在宫中,毫不知情,请圣上恕罪。”

韩甚居高临下看着赵皇后的凤冠,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不知者无罪,梓潼,起来吧,这事,还得你我好好参详一番。”

赵皇后一怔,谢恩起来时,飞快地瞥了一眼韩甚。

他是怎么想的?

这事,要如何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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