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2）
苏峤则得意地笑，一脸慧眼识英雄的骄傲，“那接下来，我们可要好好配合蝉娘了！”
“那当然！”
一球过后，打消了其他球员的顾忌，纷纷点头。
飞鸿社那一边，程四郎也瞟到他们这边。
他在开场没多久，就认出这位凌云社新成员是那位小神医了，当时还以为苏峤他们是开玩笑，当时苏峤说什么来着？
“没开玩笑。”苏峤认真道，“程四郎，你可要小心了，我们这位队员可是很厉害的。”
“你有多看不起我？”程四郎却不屑一顾地瞥向林幼蝉，“鞠场上无论身份，便你是娘子，我也不会手软的。”
而且他也不会跟自己社团的球员说破她是娘子这事，省得有不知好歹的家伙手下留情，让她占大便宜。
“放马过来。”林幼蝉亦昂头，一点儿不怵。
鼓声一响，开球，凌云社先手进攻。
见到原本该是苏峤带的蹴鞠，落到了林幼蝉足下，他当即围了上去，原本想给她给下马威，让她乖乖下场的。
没想到她却虚晃一枪，越过他，一马当先攻去了飞鸿社的半场，如今还进球了。
眼看着凌云社因为她进的这一球振作起来了，程四郎瞥了一眼记分牌，没关系，还差四个球呢，他就不信，单单上场一个小娘子，就能扳回败势。
球赛继续，轮到飞鸿队持球进攻，程四郎一拿到蹴鞠，便带着疾奔，将林幼蝉远远地抛在后头，飞鸿社的社员们都如潮水一般涌过半场，直往凌云社的门洞。
苏峤与左京跃还有姜柳拼命死守，但还是被程四郎一脚踢进风流眼。
场上娘子们的欢呼喝彩声响彻云霄。
“程四郎，踢得好！”
“程四郎，再加把劲，干掉凌云社！”
“程四郎！”
在满场的欢呼声中，飞鸿社的社员亦将程四郎围了起来，兴高采烈，程四郎故意拨拉开一个社员，远远地朝林幼蝉睨睥了一眼。
林幼蝉收到这示威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笑了两声。
这程四郎，确实有两下子。
而因为这一球，凌云社与飞鸿社的差距又回到了五球。
林幼蝉回头，看着才振奋起来的凌云社社员又有点蔫了，拍了拍手，“不怕，还能追，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苏峤与左京跃，还有姜柳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冲林幼蝉点头。
“那就是了，一开打，往前冲！”
林幼蝉一脚踩住了滚落到跟前的蹴鞠，手一扬，快攻开始。
那前头的三个少年郎便分散开来。
有了前车之鉴，飞鸿社的社员，包括程四郎均盯着带球的林幼蝉，无奈林幼蝉身手灵活敏捷，在他们中间穿针引线般，一会儿便过了他们。
风流眼前的守网一看，又是他！马上跑上前来，打算拖住他。
怎料林幼蝉稍退一步，而后将球高高踢起，传到了一侧早就跑到前场来的苏峤脚下。
“不好！”
开场后，不知不觉间被林幼蝉吸引过去的程四郎骆维宾等人才察觉苏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风流眼前头了，其中最近的一个高大壮马上扑过去冲撞苏峤。
但已经迟了。
苏峤在高大壮撞过来前飞身擡脚，蹴鞠就如流星一般，刺破了风流眼。
“苏三！”
“苏三郎好厉害啊！”
彩棚那头，欢呼声再度响了起来。
苏峤转身，冲林幼蝉兴奋得大叫一声：“蝉娘！”
林幼蝉笑眯眯冲他举起了一个大拇指，看飞鸿社已经开始组织进攻，马上回防。
左京跃一看，还没高兴够，就马上跟着也往回冲了。
苏峤跟着快跑，追上姜柳的时候，见到林幼蝉已经追到了鞠场边缘，再看看前面场地上的人，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苏三？”
姜柳才纳闷，忽而前头凌云社场边的球员惊呼起来。
原来是带着蹴鞠疾驰直奔凌云社风流眼的程四郎，脚下带的球竟然被林幼蝉截了下来。
截到球的林幼蝉转身就跑，如一支利箭，划破原本飞鸿社看起来铜墙铁壁的屏障，势不可挡地往飞鸿社这边的球场攻了过来。
苏峤跟姜柳反应够快，马上跟着掉头就跑。
看场上抢到球的凌云社三个社员一直往前冲，飞鸿社的社员全部哗啦啦拼命追赶，场上的观众们一时都喊声雷动，焦急不已。
支持飞鸿社的恨不得他们马上追到人，支持凌云社的恨不得他们赶紧把蹴鞠踢进去。
积极回防已经跑到后头的左京跃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哈哈两声赶紧也追了过去。
“苏峤！”
林幼蝉看场前只剩自由守网一人了，腿一扫，将从敌阵中带出来的蹴鞠勾起给了苏峤。
苏峤接球，抓住时机，轻轻一挑，那蹴鞠轻易地抛进了风流眼中！
喝彩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看台上的左七娘跟一群一起来看蹴鞠赛的娘子们，站起来踮起脚尖朝鞠场上使劲扬手，兴奋得尖叫不已。
便连自诩矜持的不少老爷们，都忍不住激动起来：“那苏三，踢得太精彩了！”
“反应也敏捷，速度也快，全场就他第一个先攻到飞鸿社这边的场地来的。”
“苏三再厉害，还得是新上来的那位社员有本事从程四郎脚下截到球！”
“上一球也是他传出来的！”
“打开凌云社场面的第一球，也是他进的。”
“少年郎，意气纷发，大有可为啊！”
大有可为的少年郎林幼蝉，接下来与飞鸿社的成员配合越来越默契，己方进攻必定确保最大几率能进球，轮到防守必不失城池，有机可乘时，想法子抢敌方的球。
如此一球一球地将比分追了上来，赛事来到了白热化阶段，此时距离飞鸿社的比分，凌云社只落后一球。
在这之前，分秒必争做球给队友的林幼蝉，已经浑身热汗淋漓了。
她呼了一口气，看着凌云社一进攻，就来盯着自己的程四郎，跟另外两个大块头的敌手。
“程四公子，你拿这么多人来防我，大可不必吧！”
“是我小看你了！”程四郎额头亦渗出了热汗。
眼下两队局势依然逆转，如果上半场是他们飞鸿社压着凌云社来打，那下半场便是凌云社压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在这个蝉大夫身上。
原来她当真除了做大夫，也会蹴鞠的啊！
凌云社所有的进攻，跟抢得先机，都是在她统筹下发动的，钳制住了她，凌云社便不成气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幼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笑。
自用这幅身子以来，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做这般激烈的运动，幸好她平时锻炼没少，不然一准撑不住。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与苏三，亦是旗鼓相当的！”林幼蝉一捋额前掉落的青丝，冲程四狡黠一笑，“要是轻视了苏三他们，你会吃大亏的。”
程四郎心头怦然一跳，飞快地挪开盯着林幼蝉的视线，趁这一疏忽，林幼蝉从他这处打开了缺口，越了过去。
“啧！”程四郎一声低吼，与其他两位球员一起追了上来。
属兔子的吗她？
这么会溜？
另一头，正被围截传不出球的苏峤看林幼蝉跑动起来了，将球飞快地传了过去。
他相信，能在刺客重重包围中以蹴鞠杀出一条生路来的蝉大夫，也有这个本事甩掉程四等人。
场上的观众看这个凌云社这个纤瘦的小个子又持球了，登时几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程四郎却急了，眼看着过了半场，又要抵达己方风流眼前头，心一狠，伸出长腿铲了过去。
林幼蝉早有防备，借着程四郎扑过来的力道，倾身一挡，而后避着主裁判的视线，脚尖往后轻轻一绊，那程四郎没铲到蹴鞠，反而收势不及，往前脸朝地栽了下去。
场上一片惊呼，林幼蝉却没有停留半息，一个过肩，将蹴鞠送往了前头的姜柳等人那头。
姜柳做球，左京跃接应，球再度进了。
比分扳平，全场骚动至极，不仅有哈哈大笑喝彩叫好的，也有怒呵骂娘的，更有见到程四郎摔倒在地，担心尖叫的。
林幼蝉听着满场的喧嚣声，长长呼了口气，再看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的程四，脸上擦伤瘀红肿了起来，还渗出血红点儿，看起来摔得蛮严重的。
林幼蝉啧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毫不吝惜地往地上摔呢？”
“敢问是谁让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毫不吝惜地往地上摔的呢？”
程四郎没好气地瞥了林幼蝉一眼，伸手摸自己脸上的摔伤，扯痛了，蹙眉，又缩回手去。
林幼蝉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程四郎，不要这么小气嘛！”
程四郎白了她一眼，沉着脸起身，在队友簇拥下退出场外处理伤口去了。
“蝉娘，我们追上来了！”
“太了不起了，我们果然了不起啊！”
一口气追上比分的气势，让凌云社热血沸腾。
加上随后的赛事里对方换下程四郎后，群龙无首，最终凌云社保持着最佳的战意，又抢下两球，漂亮地打了一个反击战。
蹴鞠赛结束时，场上许多人都在齐齐大喊：“凌云社！凌云社！凌云社！”
林幼蝉站在凌云社的队列里，与苏峤等人接收满场的赞誉，行礼致谢后才慢慢离场。
看台上，坐在彩棚里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盛大赛事的观众们，一边离开圆社，一边兴致勃勃回味这场蹴鞠赛。
“这一次飞鸿社与凌云社的蹴鞠赛，可是比之前的比赛都要精彩。”
“太刺激了，凌云社简直是触及死地而复生呐！”
“这群少年郎，可真有血性，年少有为年少有为！”
“不止是少年郎，帮凌云社扭转乾坤的，可是位小娘子！”
“不会吧，那明明是个小郎君？”
“是小娘子，听说还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小神医呢！”
“小神医，你们说的可是那位治好燕王的蝉大夫？”
“没错，正是她！”
“啧啧，巾帼不让须眉啊！”
“蝉大夫的医术，是不是跟她的球技一样好啊？”
……
观众们便往外走，边不时地瞥向场边的凌云社那一头，很多视线都落在其中那个小个子身上。
林幼蝉自然是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关注了。
想想今日自己在蹴鞠场上出色的表现，当然能让人刮目相看了，所以并没有在意，于是也便忽略了其中一道阴鸷的眼色。
那是尤令史投过来的视线。
陆陆续续地，彩棚里的观众渐渐少了，同样观看了一场赛事的尤令史却没有动，还在死死地看着鞠场边上的凌云社的人，一直锁在了那位小神医身上。
就这么看，丝毫看不出来，那是位小娘子！
只会以为跟那些公子一般，是个身段不足的小郎君。
小娘子，小郎君，若不细究，确实，容易弄混淆。
方才小神医踢得一场好赛。
虽然纤细，却有着足以避过场上那般多的少年郎而毫发无伤的能耐，那敏捷的身手，那过人的反应，足以证明，这小神医，不简单。
那位自从在江府露面后，宛若已经飞天遁地的林小大夫，亦不简单。
仔细想来，那蝉大夫出现的时机，也很微妙，差不多就是林小大夫消失的那段时间，投宿万家客栈的。
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林小大夫莫名不见了，京城里头却多了个蝉大夫。
若是，林小大夫，就是蝉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