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2)
凌云社的社员七手八脚江受伤的王炯搬到药棚里去,苏峤则跑一旁叫替补社员上了。
林幼蝉看看王炯的伤腿,“有带冰吗?”
“冰?”正处理红肿伤口,打算敷上药膏的扶大夫停了下来,看着林幼蝉。
“他伤得重,但伤处没有破皮出血,若是用冰敷,可以促进瘀伤消肿,还能缓解疼痛!”林幼蝉转头问小竹,“我们有带冰过来吗?”
小竹诧异地看了扶大夫一眼,摇头。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等治伤方子,当然不会带冰来鞠场的。
“那我去问问刘大夫。”
“刘大夫?”
“没错,扶大夫你不是说刘大夫擅长外伤么?也许他带了冰呢?”林幼蝉随手抓起了一边的脉案册子,“我过去问问,他们那头有没有,若有,借一些来用也好。”
“蝉娘子!”
扶大夫才要说什么,林幼蝉充耳不闻,朝飞鸿社那边的药棚大步走了过去。
走得坦然,还一边走,一边看鞠场内的赛情,同时不忘左右观察了一下她这一边的观众。
果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的蹴鞠赛吸引了,偶尔几个注意到她的,也很快将视线挪开了。
她就这般大喇喇地走进了飞鸿社地药棚。
飞鸿社的几个社员也瞟了她一眼,才要说什么,听得场中大喊:“程四进球啦!”轰动全场的欢笑声里,跳着呐喊起来,压根儿没顾得上去理会林幼蝉。
在震耳欲聋的叫声里,林幼蝉径直走到了刘无疾跟前。
“你是?”
刘无疾坐着没动,却认出了林幼蝉是一直呆在凌云社的药棚里的,这个时候来问他要冰片,看年纪,莫非是扶大夫身边的药童?
“我是凌云社的蝉大夫!”林幼蝉自我介绍道,“刘大夫,请问能借一些冰片用吗?”
“没有!”
“若是没有,那刘大夫有没有推荐一些好的金疮药给我们?”
“怎么,你们凌云社带大夫上场,竟都不事前备好药膏吗?”刘无忌皱眉。
“我是第一次随扶大夫出诊,手忙脚乱,忘了,刘大夫能不能帮个忙……”
“给她!”刘无疾没好气地一呵,又转头去看球赛去了。
他身边的药童弯腰去翻带过来的药箱子。
林幼蝉瞥了刘无疾一眼,手里抓着的脉案册子一松,抽出那封信,放在一旁的诊桌上,并偷偷挪过放着脉枕针袋的托盘,压了一半,余下一半露着。
“一两银子,麻烦盛惠!”药童转身,将一个小瓶递到了林幼蝉面前。
“这么贵?”
“是我师傅独门秘法研制的金疮药,疗效比外头卖的都好,真值这个价,你用过就知道了!”
“好,我试试!”林幼蝉点头应下,掏了一两银子,买下了刘无疾独家出品的金疮药,道过谢,而后又打算故技重施坦然走回凌云社的药棚。
只是,回程走到一半,当她如先前那般瞥向观众的彩棚那边时,大吃一惊。
她竟然看到,不知道何时,坐在其中一间彩棚里的江叔珩。
阿爹?
蹴鞠赛前,考虑到这场蹴鞠赛可能会引来诸多围观者,她就担心,江家的人——江二爷亦或是阿爹会来观赏苏三表哥的蹴鞠赛,自己若是随社大夫出现,怕会引起江二爷以及阿爹身边的斗笠男的注意,所以提前问过苏峤,江家的人会不会来观赛。
苏峤明明说不会的。
江叔珩对蹴鞠并不大热衷,而且身为首辅,也甚少参与这等闲事,再加上最近暗杀事件刚发生不久,慎重起见的话便不会出现在三教九流都有的圆社。
至于江二爷,江衡在社团里只是休闲之余玩儿白打,并不会上场,他原本就反对江衡加入凌云社,对蹴鞠这等消遣极为反感,更不会来凌云社观战。
确定后她才放心跟着扶大夫过来的。
可现在,阿爹怎么会无端出现在这里?而且,阿爹出现在这里,那他身边那位斗笠男……
林幼蝉的身子一僵。
她的视线,恰恰正对上了站在阿爹身后,眯着一双鹰眼扫射蹴鞠场内敌情的斗笠男。
江叔珩与李应为何会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天下圆社?
说来也巧,仲秋佳节,朝中百官亦休沐三日。
江叔珩原本在府上无事,在江大管事继续打探林小大夫的事时,也知晓了那位林小大夫要找的刘无疾被济安堂辞退,而后委身飞鸿社的事。
“飞鸿社?今日,凌云社是不是跟飞鸿社有一场蹴鞠赛?”
“没错。”
江叔珩的外甥苏峤就在凌云社,前些日子他遇刺后,苏峤还来过江府探病。
虽然苏家向来看不起他的作派,但对于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江叔珩一向颇为重视。
“那我去圆社看看!”江叔珩临时起意道,“已经许久没去见过峤哥儿玩蹴鞠了,今儿仲秋,我去给他捧个场。”
江叔珩转头吩咐江大管事,“你顺便也去再细查一下那个刘无疾,看看最近有没有见过林小大夫!”
于是,江叔珩带着护卫,就来圆社了。
而作为江二爷没有被撤回去的护卫之一,李应便也跟着来到了圆社。
圆社里原本便有江家投钱银入股,见大名鼎鼎的江首辅来了,那由凌云社组建的彩棚,最佳观赏位置,自然地就腾了一个出来给江叔珩。
站在江叔珩身后的李应,这个时候亦按照护卫本职习惯,例行逡巡了现场的环境。
所有人都关注在鞠场上的争夺赛时,在场中表现出其他动作的人就特别显眼了。
譬如,此时独独在场边走动的林幼蝉,就成为了显眼包。
李应的视线落到了林幼蝉身上,恰好与她的眼神对上,眉头瞬间微微蹙了起来。
这个娘子,怎么这般面熟?
林幼蝉对上了李应的视线,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而后大步朝凌云社的药棚走了回去。
但那道视线如蛆附骨般粘在身上,挥散不去,直到进了药棚,才隔断掉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坏了!
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