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2/2）

“参见圣上，杨修撰好。”薛晴羽淡然自若行礼。

周嘉昊叹了口气，佯装头痛得抚了抚额头：“二位爱卿皆是朝中重臣，有什么误会，及时解开便好。朕便寻了你们来，当面说清楚。”

杨怀璧看着极具自信，高声道：“臣要状告薛掌印私受贿赂。”

“薛掌印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衣食无缺，何必如此？”周嘉昊故意演戏，“你倒说说薛掌印如何收受贿赂的呢？若无确凿罪证，朕定要治你构陷权臣之罪！”

“启禀圣上，薛掌印家中有两位姚姓姐妹，本是微臣在杭州老家时的邻里，因感念少时被姚家接济，此番高中，家母特意叮嘱，要多加照拂。听闻薛府今年冬日缺少银丝碳，微臣便提了两箱过去，谁料薛掌印只给自己用，根本不给姚家姐妹用。”杨怀璧唾沫横飞、义愤填膺，“故此，微臣明知收贿受贿皆是重罪，不惜揭发薛掌印，亦甘愿接受处罚。”

“法不外乎人情，若此番事为真，朕自有考量。”周嘉昊看向薛晴羽，“薛掌印，朕打算当场调查，还你清白，你没有异议吧？”

薛晴羽作揖跪拜：“微臣并无异议。”

不知何故，周嘉昊发现薛晴羽镇定自若的一刻，自个儿倒慌张起来。薛掌印能走到今日，起初靠薛家印信，后来靠当他的走狗，如今，只能靠自己。周嘉昊最近愈发觉得，薛晴羽变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四喜，去寻个薛府仆从来问问话。”

四喜担忧瞄了眼薛晴羽，麻溜儿跑出去。

周嘉昊挥了挥手：“你们都坐，坐着等。五禄，愣着干嘛？看茶！”

五禄小跑过来，小声问询：“薛掌印喝什么？”

“这还用问？怎么跟你师傅后面学的？”周嘉昊面露不悦，“上好的西湖龙井，加上梨花花瓣。”

“是！奴才记下了！”五禄诚惶诚恐，端着杯子的手都抖起来。薛晴羽快速接过，虚扶了一把五禄的手臂，后者感激一笑。

半炷香的功夫，四喜领了云锦进殿，一切如薛晴羽所料。薛晴羽未起身，安静看周嘉昊准备怎么演。

“回圣上，这是薛府的掌事姑姑云锦，对府内大小事务皆很熟悉。”四喜回了话，退到一旁。

云锦跪下：“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朕寻你来，是想了解一番薛府的情况，你不必惊慌，只管照实说。”

“朕问你，近日可曾在薛府，见过你身边这位杨修撰？”

云锦转过头，先看到薛晴羽，再看向杨怀璧，点了点头：“见过，就在五日前，这位公子提了两个大箱子进府。再之前也来过几次，都是见姚家二小姐的，但带的都是些吃食。”

“两个大箱子？装的什么？”

云锦看向薛晴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半天不敢吭声。

周嘉昊明显来了兴致，起身自案几后走出来，踱步至云锦跟前，柔声道：“但说无妨，薛掌印入仕多年，一向沉稳，想来，不会犯什么事的。”

薛晴羽全程喝茶、听戏，好似周遭的一切皆与她无关。杨怀璧不时投过来几分不屑的目光，薛晴羽懒得搭理。

“禀圣上，是银丝碳。”云锦长舒一口气，托盘而出。

杨怀璧激动地起身：“我就……圣上，微臣所言非虚，请下旨彻查薛府。”

“慢着。”周嘉昊复又坐下，看向薛晴羽，“薛掌印可有话说？”

薛晴羽起身作揖：“既要彻查，不如把该问的都问清楚，免得微臣回去，过几日又闹腾出什么事儿来，不得安生。”

周嘉昊总觉着，薛晴羽过于镇定了，好像坐着等什么。

“朕再接着问你，除了杨修撰，近日薛府还有何可疑人等进出？”

云锦犹豫着再次看向薛晴羽，后者自嘲一笑，垂首喝茶。

“云锦姑姑，你可是从宫里出去的，莫不是忘了规矩？当奴才的，顾然与主子一荣俱荣、一陨俱陨，可揭发有功的，则另当别论。”周嘉昊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云锦，再次发出警告。

云锦“噗通”一声跪下：“就在杨修撰来的当日，下午又来了位大人，擡了三箱银丝碳进府。看衣着，是东辑事厂的人。”

周嘉昊看向四喜：“去，寻东辑事厂人的画像来，给姑姑认一认。”

薛晴羽放下茶盏：“不必了，是孙梧孙掌刑，平日里姑姑负责府中内务，不像赵舒左右相伴，故而不认识孙梧。圣上若不信，遣孙梧来认认即可。”

“宣！”周嘉昊看向四喜。

四喜一把老骨头，今日来回奔走多次，已然气喘吁吁。加之平日里多受薛晴羽照拂，难免心虚。只今日周嘉昊这出来得太突然，四喜连个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一出御书房，便冲不远处的二寿使了个眼色。

二寿何其聪明，当即往后宫方向走，搬救兵去了。